王老师讲完这些的时候,台下议论纷纷一片。
不多时,王老师又说:“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你们被分到四班,绝大多数是不爱读书的人,就算你们其中某几个人用心了,也可能是你们学习的天赋有限,与其在这边混到毕业,还不如早些解脱。而且,来的这几个学校都是经过老师们精挑细选的,学校很正规,你们大可放心选择。”
随后不久,那些职高、中专和技校老师们来到了四班的教室。一共来了三位招生老师,他们分别给大家介绍了学校的历史优势,以及曾经的优秀毕业生现状。
几个招生老师们讲解完后,这堂课剩下的时间已所剩无几。其中,几个饶有兴趣的学生,被班主任安排到校长会议室,由招生老师与几个学生们详聊。
有十个左右的学生决定去了,剩下的好些学生有些蠢蠢欲动,他们一时之间很难以下定决心似的。包括虞星、扬阳、李振、叶云等,几乎所有四班的学生都萌生了提前去几个学校的念想。
其实很多人,总会对于未知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可能源于长年累积的习惯,对于以往的不舍,以及对于未来的不确定而产生的怀疑。而四班的大家,大多是不学无术之人,有限的知识量和弱后的思想,使得大家陷入犹豫不决状态中。
听完招生老师们的介绍后,虞星其实还是极为心动的,但迫于外人的成见,家里的压力,使得他极难做出这个选择。他曾听村里人说过:职高是个很乱的地方,是流氓的聚集地,那些学生三天两头闹事,听说那里还有集体学生群殴老师的事件发生过。在当下,要是去了职高之类的学校,在当下,就会被村民们看不起。
那时候,农村远远比不上城市,一贫如洗的村人,没有思想、没有见识、没有学问,只有到过年的那段时光中,大家才会听到在城市打工的人们,谈论起外面的花花世界新奇百态。
那时候,城里的世界对于虞来说就像一个梦。
那时候,外出的村人回村之时,村人们总是围上来,问这问那的,人们的第一句话永远离不开钱:
“文华,回来啦!在外头挣了很多钱了吧!”
“也就那样了,不过比在家里的时候可强多了。”
“嗯,待会儿来我这边坐下,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也和我们讲讲外面的大事。”
“诶,好的。等我回家打理好家务后,一定来您这边坐坐。”
那扬长而去的文华,给人感觉格外的显眼。这是去年,虞星村里一位年过中年的在外务工之人回家时的场景。
对于去过像杭州这样大城市的虞星来说,在城市打拼过的人与常年在家的人有着明显的区别——气质上的不同、生活水平的提升、对时尚流行知晓一二、见识长远见高——这些都是那些从城市归来的人们给虞星的感觉。
这是个城市化的时代,农村在逐渐消失,城镇化脚步的开始,便是愈来愈多的农村人背井离乡,前往繁华的都市谋生。机遇和金钱都在城市,能鼓起勇气出去闯荡的人,会被人们愈来愈看重;没有能力懦弱地躲在农村的人,会被人看不起。年轻一代的人,更是没得选择。虞星是见惯了各家各户的攀比风,左邻右舍虽和睦,但这份和睦中却暗藏着一股风潮,今日听这家说闺女嫁了个城里的人,明日那家又传来儿子考上县一中的消息,难得清闲几日吧,没过几天,又有和乐之事油然而生。
当然,村民们话题最多之时,还数每每年终,村里村外早在年前一两月便着手准备起过年来,各家老小开始谈论起各家儿女来,熙熙攘攘之下,总归离不开各自推敲家长家短。
话说回来,被王老师连推带撬地,渐渐已有七八个学生决定入学新学校了。
他们满心欢喜,终于可以解放了,对学校看似囚笼的顽赖生来说,这确实是个正确不过的选择了。而扬阳作为顽赖生的头头,却并没有选择提前踏出校门,不知她在顾虑什么,王老师心里也满是疑惑。为这事,当场下课,王老师便把几个犹豫不决的顽生们请去了他的办公室,当面对着这些人说:
“这半年的相处下来,我对你们的了解甚至都超过你们的父母,对于你们抱着一直以来混混顿顿的学习态度,却说明你们早已想好出路了。所以呢,一直以来,对于你们几个,只要不要给我太闹事,我也不过多去强求你们学习。半年来,你们和以往的慢班的人一样特闹,一样天翻地覆地闹腾,给我惹了太多的事。”
“对此,我也开除了一些学生,你们能还能被留下来,已经是万幸了。不要以为,你们心窝里那点芝麻点儿小事,我不知道!只是有时候你们不给给我太过分,我都懒得揭穿你们。”
王老师顿了顿,神秘地笑笑,又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不就是想熬到毕业吗!我可以透露给大家,这最后的半学期,我们会把精力都放到快班三个班中,到时候,就不会再允许你们闹事,也不会像前半年来这么宽恕大家去顽。与其到时候因为顽而被开除连毕业证都拿不到,还不如现在就做出明智的选择,随后你们也可以更自由随性地去恣玩了。”
王老师此番话唠下来,扬阳几个难免有些心中,他们各自互相看看,笑笑,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神情。王老师无奈地看着他们几个,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了,他的笑容好像在说:你们真要这样子,我也拿你们没办法了,好自为之吧!他随即说:“好了,该交代的我都给你们交代清楚了,丑话前头我也说了,接下来就你们自己抉择吧,在今天下班前给我一个答复。总之机会就这么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们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