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发了牌,一张2一张3给到我们,他自己的一张明牌却是一个6点。
阿狗略微思考了一下,我也在想,这种牌毫无疑问应该要牌,但是如果下一张是10以上的,我们就是15点,不上不下,很难办。如果庄家安排也是10点,最大他也就是16点,无论如何他都还要要牌,这样爆的几率相对大些。分析来说的话,应该要牌。
果然阿狗也按照常规思维,要了一张,却是一个5点,目前我们牌面10点,阿狗略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要了一张,来了张J。这下20点,我心里暗暗呼了口气,终于有点赢的希望了。
庄家确认阿狗不要牌之后,揭起暗牌,一张10,加起来16点,必须要牌。我俩没说话,我旁边的女子却开始慢慢地叫起来:“来张公!公!公!……”
的确,来张6以上的庄家就爆掉了,我们就能赢。来张10以上(也就是所谓的公)那就稳赢了。我心里一直在祈祷,来什么都行,千万别来5
正在我心里暗暗紧张的时候,庄家摸了一张牌,打开一看,一张5!刚好21点!
我心中不由得一声叹息,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旁边的女子也重重地唉了一声,满脸失望地看着我。我内心也十分失望,但还是冲她笑了笑。阿狗低头扒拉着剩下的筹码,并没有看我,更没有跟我有任何交流。但从他侧脸透露出来的神情我还是能看出他压力很大。
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扭过脸看了我一下,脸上涌出一些苦笑,摇了摇头。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没事,继续。只是先别下这么大,慢慢来,给点时间我。”阿狗听我这么一说,沉默了半晌,才略带失望的语气说道:“慢慢来……只可惜现实情况不能让我们慢慢来了……”
我不能完全明白阿狗的意思,但起码也明白这八十万看来是要在短时间内凑到,不然阿狗也不会一直这么凝重的神情。自从我认识他第一天到现在,基本上没看见过他这种样子,向来都是笑脸对人。现在这般样子,想必事情的后果应该很严重。
“那你继续吧!反正你放心,我还有路费回去!”
阿狗见我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又转过头来看看我,带着无奈的神情边笑边摇了摇头。只见他拿起了一万的筹码,继续押了下去。
赌徒的心理就是这样,俗话说叫做敢输怕赢。什么意思呢?就是赌博的时候,往往输了就会越输越红眼,只要手里还有本钱,就无所畏惧一样,有多大就敢下多大,心里总会觉得下一把就可以扳回本来,这叫敢输。而赢钱的时候却会越来越怕,连赢三把心里就开始担心第四把会不会赢,而且往往赢了之后不敢下大,计算着手里赢的部分,小心翼翼地衡量着得失。要是一不小心连赢了一个六七把,十个人里面起码有八个人下的赌注会越来越少。这就叫敢输怕赢,但也仅仅针对那些有一定经验的赌博人士而言,越是赌得多的越是会这样,倒是那些不常玩的却输赢无所谓,这个俗话对他们不适用。
阿狗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手里还有十几万筹码,也不像之前那样5千的下了,基本都是一万起。在这样的残酷搏杀中,中间赢了几把,但是偏偏都是下小注的时候赢,一加注就输。
看着我们的筹码在桌上越来越少,我心里也有些慌乱起来,连续喝了几口参茶,镇定了一下心神,开始认真记起牌来。
渐渐地我倒是发现了一个规律,从我们坐下来开始赌至今,经常有连续的对子出现。就是发出来的牌经常是上一张和下一张是同样的点数。不知道这个是因为机器洗牌的缘故还是这靴牌的奇特之处,比如好几次我们7、8点,肯定要牌,来了张J,我们不要了。庄家再要,又来一张J。随着赌局的继续,我越来越肯定我心里的判断。
也恰好此时,阿狗又转过脸,苦笑着对我说:“最后三万了,还继续吗?”说完摊开手里筹码,的确,只剩下六个5千的筹码了。我刚想说什么,阿狗却也不管我,说完直接三万押了出去。
结果我们拿了一张9一张K,庄家一张K一张J,20:19,又输了。
我心里一凉,才回过神这二十万半个小时左右全输了。心里一时有些不快,有些责怪阿狗冲动行事。端起茶杯发现没水了,便叫身边的女子再去帮要一杯来。
阿狗看又输了,对我耸了耸肩,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出我心里的些许埋怨。随后他直起身招了招手说:“红姑娘!过来一下!”
在不远处的红姑娘听见了,立即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看了看桌面,便明白了什么情况,在阿狗身边的空椅子坐了下来说:“华哥!今晚是想玩过山车吧?哈哈,二十万对华哥来说也是小钱,就当是个开胃菜吧!”
阿狗拿起他旁边的参茶喝了一口,我这才注意到他是进来之后第一次喝,可以想象得到他刚才压力是有多大。阿狗不紧不慢地说道:“再拿二十万筹码来,这个开胃菜尝够了,想尝正餐了!”
红姑娘却面露难色地说道:“呃……华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再开码没问题,但也要把首码给结了呀……结首不拖一,行里的规矩您又不是不懂……”
我也听明白了,结首不拖一的意思应该大概就是首批筹码的款结了,每次都可以预支一批筹码,但最多也就欠一批,不能拖欠两批筹码款。
红姑娘这么一说,阿狗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一丝无助,一丝暴戾,一丝坚决,满脸复杂地问道:“兄弟,还能顶得住吗?”
我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他的意思,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这二十万我可以结,再要二十万这……”
其实我一开始以为是拿我的钱来赌,中间又以为是他自己的钱,毕竟阿狗这种身份在澳门混了这么久,多少有些自己的积蓄吧。现如今听他这么一问,我才似乎明白敢情这小子是拿我的钱在赌啊,一时心里更有些埋怨了。但是又不忍心看着阿狗身陷困局,心头犹豫下更难把话说下去了。
阿狗听我这么一说,眼神里暴戾之气突然大盛,又问一句:“兄弟,我就问你一句,还能顶得住吗?”
这句话声音不大,估计就我和阿狗听得到,但砸在我心里却倍感难受,不是个滋味。
看来今天阿狗是输红眼了,那一刻我突然很想拉着他离开,而事实上做出的反应却截然相反。我站起身来对红姑娘说:“走吧,我去结首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