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壁,刘干事让我们在填表,让我们放弃参军,华处长你知道这事不?”钭文忠央求说。
华处长不解地问:“填什么表?谁让你们填表?”
邹洪涛抢先说到:“刘干事让我们填表,名字叫《自愿军转工申请报告》!”
“有这事?你俩先坐下等一小会儿,我了解一下情况。”华处长雷厉风行,放下手中的文件,打电话叫来了刘干事。
腆着啤酒肚的刘干事,站在华处长办公桌前,看到华处长在忙着,没敢打扰,双手抱着大肚子在屋里小步踱来踱去。他时而看看钭邹,时而看看华处长,心想:“华处长在厂党委会上你讲过要简化工作程序,提高工作效率,我这已经开始执行了。你看我跟的紧不?这叫紧跟领导指挥棒,等到你退下来的时候,要记得把我扶上去啊!这两个臭小子是不是因为让转地方的事来向你告状了?哼!华处长还是和我近,拿你们当炮灰怎么啦?等着瞧吧!这样我就不用出差跑那么多趟了,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反正你们也不愿意给我意思意思。”华处长是工厂党委副政委,党委会是坐在主席台上的。
刘干事在华处长面前站了足足有五分钟,华处长看完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语速不快不慢地问到:“刘干事,你让新来的四位学生填一份什么《自愿军转工申请报…告…》?”
刘干事兴高采烈地说:“是!华处长!你不是教导我们要简化工作程序,提高工作效率吗?今年来的四个人,不是一个专业,也不属于一个系列,这些你知道的。我想,为了便于管理和简化工作,我让他们每人填写一份《自愿军转工申请报告》,这样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了!”
华处长语气相当强硬地质问刘干事,说:“这个表格是哪儿来的?!”
“是我让人做的!”刘干事饶有兴趣地说。
华处长被激怒了,“刘金发!子弟学校的两位老师!本就是参与的地方干部系列招聘!还写什么申请?!”
看来处长是生气我把两个老师搅合进来了,我把他俩剔除就是了。能升到副处长的位置的刘金发脑子也是很好使的。刘金发赶紧找理由说:“他们俩人原本不用,只是让和其余两位一起填一下,我想会好解释一些,一年进厂,一样待遇,都没话说。”
华处长气的红了脸,声如洪钟的反问道:“谁给你这个权利!让你剥夺两位技术干部的军人身份?只是为了少跑几趟手续?还是?……”
说到这儿,华处长没有继续往下说,华处长看了看钭文忠和邹洪涛,似是自言自语的说:“老毛病又犯了!”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只有钟表的“滴答”声。
沉默一会后,华处长声色俱厉的说:“胡闹!你这不是添乱吗!”
看到华处长十分地生气,刘干事接近秃顶的光亮脑门上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盘踞在头顶的几根长发因为脑袋抖动,散落下来。他发抖的手从军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白白的小手绢,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华处长,那…现在怎么办?”刘金发继续用小手绢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怎么办还用问我啊?谁也不用填那个什么报告,两个老师回去上课,工程和财经系列的他们两个办理入伍手续!”华处长给摊着明白装糊涂的刘干事指出光明大道。
“是!是!我这就去办。”刘干事应承着,拿眼斜了一眼邹洪涛和钭文忠,气呼呼的走出华处长办公室。
眼看着肥肥的刘干事走出办公室,邹洪涛和钭文忠站起身致谢,“谢谢华处长。”
“不用谢,参军入伍是你们两个的权利,军委有这个政策我们要很好地执行,入不入伍在福利待遇方面有很大的差别。你俩回去要好好工作,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影响了正常的工作。对了,如果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电话是5166。”
大恩不言谢,像华处长这样在关键时刻,坚持原则,伸张正义的军队干部占到了干部队伍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只是有那么百分之零点一的臭虫,发出的臭味,影响了整体的形象,败坏了我党我军的威名。
谢了华处长,两人再次走进刘干事办公室,人家是管干部的干部,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没办法呀,谁让咱是新人呢!刘干事这个职务全称是政治处干部干事,也是政治处副处长,只是在厂里人们习惯前一个称呼,这个位子在军工厂还是不低的。
二人再次走进刘干事办公室时,两位老师杨楷和谷晓丽已经被刘干事放走。
刘干事一人坐在办公桌后,气恼地瞪着两只不大的眼睛,盯着两人。
邹洪涛和钭文忠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低着头,走到办公桌前。
刘干事指着办公室门对邹洪涛说:“去!把门关上!”
邹洪涛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乖乖的走过去,把门关好,重又走回来和钭文忠并排站在刘干事办公桌前面。
“打小报告是吧?!长本事了是吧?!只此一次!我告诉你们!再有背后捅我刀子的事!别怪我不客气!惹了我有你们好的!”说这话的时候,刘金发鱼眼暴突,太阳穴的青筋鼓胀,话语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说完,刘干事停了停,觉得火还没有发完,接着抱怨说:“我容易吗?明明知道报到后就要办入伍,你们有谁吭一声了?……没有一点积极主动的意思。还得我一趟趟地去办手续!一趟趟的跑!补助就那么一点点!我的鞋都跑烂了好几双!到哪个部门不得好话说着!好烟上着!烟还是我自己买的,……,哼!”
“嗨,看来这两个臭小子的事又要白忙活了。”刘干事很生气的做着心里活动。
这个故事是我朋友的亲身经历,我在这儿把这个故事讲给大家,让朋友们和我一起做个评判,要是你是当事人的其中一方,你会怎么办?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昂。
朋友们,当你听到这段真人真事的时候,你的感想如何呢?你不觉得我们的军队里有这样的成员而气愤吗?你不觉得我们的企业因为有着这样不干人事的人事干部而骂娘吗?……
受完刘干事的训斥,钭文忠和邹洪涛二人走出刘干事办公室。
用邹洪涛对钭文忠的话说:“他刘干事不把咱俩当个屁赶快放了,他指不定会憋出什么好歹来。你看他的鱼爆眼,你看他的肥猪头,都肿成什么样了!”
玩笑归玩笑,两人私下商量好:“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就不给他意思意思,他不照章办事,我们就一趟趟的找,邪不压正!”
邹洪涛告诉钭文忠,他听人说了“刘干事是工厂四大黑之一”,原来如此!
邹洪涛还告诉钭文忠一件事,他听财务处的一名资深老人说:“有一个车间的女统计员沈某,上电大学习了一张会计专科文凭,她想凭借这个文凭提干,就一次次的找政治处刘秃子(刘干事因为头上接近秃顶人称刘秃子)请他帮忙。
“找刘秃子办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于是,这个沈某每天上班先给刘金发擦桌子扫地,还兼管为刘秃子浆洗衣服。刘秃子的老婆在农村,他自己在厂里住单身。一段时间之后,沈某的服务项目又延伸到了铺床暖被窝,沈某也是只身一个人在桦州,二十多岁的一个大姑娘俨然成了刘金发的结发妻子。
“孤男寡女时间一长难免不出问题,去年冬天沈某就已经为刘秃子打过一次胎,据说现在她又怀上了。你说也怪了,刘秃子农村的老婆那不毛之地,十多年了还没有给他生下一男半女,这傻姑娘都有二胎了。唉!这杀人的刘秃子,叫人家姑娘以后怎么嫁人啊!
“这傻姑娘也是的,现在骑虎南下,蒙在鼓里,还是天天给龟孙子抹桌子扫地,就是‘干’,到现在没提成!只把肚子‘干’大了。她也真是傻到家了,‘提干’是那么容易地吗?原本你不是干部身份,有谁听说统计岗位是干部的?
“要说这个傻姑娘还真是挺可怜的,听说她是哥哥在咱厂工伤死亡后,部队有文件规定,为了照顾死亡家属,允许有一位成年的亲属顶替死者来工厂上班,她就是!”
嗬!邹洪涛在办公室里才做了一周的实习会计,就听到这么多的小道消息,看来办公室的水不浅啊!
要说那个沈某,钭文忠还真是见过,就在前几天刘干事办公室的那个打扫卫生的,一准儿是她。这个沈统计觉得自己有了文凭就能提干了,她的后天的文凭和拿着文凭进厂是两码事,她原先的身份是工人。
也正是有这些行贿者才给受贿者带来心理上的优势,让他觉得自己握有实权,能够帮人“办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在工厂有干部与工人是有区别的:干部的来源是大学生分配和军人提干。工人的来源是士兵专业和招工。
干部归政治处管,可以参加职称评定,干部岗位竞选,干部身份的人工作岗位调动等都要由政治处出具证明并备案。工人归劳资处管,技工只能评技师,普工就不用说了,不能从事干部岗位工作,岗位调动由劳资处出具证明并备案。
在待遇方面,干部的工资级差大,干部涨一级比工人涨一级工资要多。还有就是福利待遇,干部有书报费,每月40元60元不等,大的节日和年底还有一些厂内自己发放的福利。而工人没有书报费和什么福利等。
正是因为干部有着许多的优越条件,所以有些人想方设法想将自己的工人身份转化为干部,好有一个好的前程。为了满足这些人的欲望,也为了将那些没有幸运走进干部队伍,但确实有着卓越工作才能或领导才能的工人选拔上来,参与干部队伍建设,工厂出现了“以工代干”这种名目,这不是个例。“以工代干”就是以工人的身份,先做干部的工作,过一段时间,等到有指标了,再正式转为干部,叫转干或提干。对于工人来说也算是上了一个台阶,别的不说,搞对象都比普通工人要抢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