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团也带了14年了,见过很多人,你们汉族人都这样,父母把你们抚养长大了,自己成家后,跑到外地做生意去了,父母扔在家里,或者送到养老院,看我们云南从来没什么养老院,听都没听说过,为什么!那是因为我们云南人孝顺,为什么说我们云南人不喜欢去外地打工?明明外地的工资比这里高得多,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担心我们的老父母没人照顾嘛!”
“现在电视里不是经常放那些小白领偶遇霸道总裁,这些类似灰姑娘的故事嘛,我从来不看这些脑残剧,这些就是用来麻木心智的东西,有些女人到了三十多岁还嫁不出去,整天幻想着霸道总裁爱上我,说得难听一点,就像傻子一样,孟子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些到了三十多还这么想的人,在你们汉族人里面应该不少见吧”
“然而在我们云南人里面,根本没有这种人,因为我们这里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所以我们不会整天被那种电视剧洗脑,我们这边读书的人也少,我已经算好的了,念过大学,像我刚念完大学,我就结婚了,现在我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在家让我媳妇带”
“你们那里管孩子,多半都是,这里不让玩,那里不让玩,但是孩子都有一种天性,就是越不让去的地方,越要去!越不让玩越要玩!像我家是住二楼,楼下就是一家网吧,我家那小兔崽子从来没去过那个网吧!有一天那家网吧着火了,我问我那小兔崽子,有没有去过那家网吧,他说没有,我说没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他说真没有,他的同学有,自己没有,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你让我玩呀~”
“孩子就是这样,就是爱玩的,你越堵着他不让他玩,他就越想方设法,用更多时间去琢磨怎么才能玩得到!所以我从来不拴着孩子,想玩就玩呗,开心就好嘛,等成绩下降了,其他孩子的父母不让自家的孩子和他玩了,他自己就乖乖跑去读书了,等成绩好了,再跑去和那些孩子们玩”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不过一句一个你们汉族人,我们云南人,这样真的好吗,还有那不屑一顾的语气,这样真的不怕游客投诉吗?
“像现在这个时间你们来云南,可能玩不到什么东西,最适合来我们这边玩的时间呢是在5月份的时候,说到这个时间,一些有常识的人应该都知道,没错,就是泼水节,那时候最好和领导一起来,领导一个人站在中央,大家平时有什么怨气,都一个劲往他身上撒,他还乐呵呵地以为大家是在祝福他”
沿途的导游词还有很多,但是我没有认真听,因为他的语气有一种在辱骂我们的感觉。
带上耳机,望着窗外的风景,我坐了一天的交通工具,现在又有一些反胃……
真不敢相信,我的体质居然有这么弱。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平静自己的情绪,暗示自己:“马上就到了,车已经在减速了”但其实,这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安慰剂在医疗中的作用,确实能缓解病人不少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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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忍着,抵达恐龙谷后,我迫不及待地下车,并不是说我对恐龙谷有多么期待,而是我实在是胃里难受,忍不住想吐。
身前的小男生站在楼梯口,木讷地犹豫着该怎么下去,我不耐烦地推了下他,他往前一跃跳了下去,然后回头满怀成就感的找他父母,炫耀自己有多勇敢。
我紧随其后,刚下车就蹲在了地上,在不妨碍到其他乘客下车的情况下,揉动腹部,橙黄色的胆汁吐了一地,看不到一点食物的痕迹,这时我才想起来,除了早上吃的两块饼干,没吃过任何东西。
不过,我现在也没胃口吃任何东西……
导游给我们指了一个厕所的位置,我往厕所走去,此时的我脸色一定难看至极,同时眼神充满“没有安全感”所散发出来的敌意。
短短一天,我就吐了三次,想想昨天的现在,我在家里才刚起床,好怀念在家的那种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感觉……
我真是玩着花儿地作死,花了一大笔钱跑过来受罪,别说什么“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之类的安慰话,吃亏不是福,亏了就是亏了。
行为心理学家说,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学习,从收集信息、模仿别人、做对奖励、做错惩罚等形式获取经验,懂得怎样才能做到更好,让生活更加顺风顺水、畅通无阻,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吃亏确实是福。
但是,有些亏明明可以不吃,通过搜集信息的方式一样可以获取人生经验,知道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所以吃亏不是福,只是别人伤心时该说的安慰话。
在洗手台漱了下口,看着镜子里虚弱、憔悴的自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在陌生的环境里,如何缓解压力,寻求释放,我不知道……生活在旅游合同的行程上,如同失去了自由,被束缚在旅游大巴车上,我该怎么办……
再一次强烈地感到,对未知的不安,无法一切掌握在自己手心之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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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点门口,蓝导将40人按照家庭编号,虽然我是一个人,但是我被编为第13号家庭,也是最后一个家庭,其中4号家庭是空的,当时猜想,大概是迷信之类的原因,有人忌讳“4”这个数字。
蓝导给每个人发一张车票,进恐龙谷坐车游览观光。
心想,还是没逃过坐交通工具的命运……
进入景点,坐上旅游观光车,蓝导跟进去,而是找了一个景点解说员带我们参观,这里有一点点意料之外,地陪导游通常都是亲自带游客游览景点,没想到他把活儿丢给了景点解说员,不知道这钱算谁的?
作为导游,只负责沿途讲解,这样的工资是不是赚得太容易了一点?
抱着这样的疑惑,我从包里取出两片饼干充饥,很快到了一座类似博物馆的建筑物,解说员是一名彝族女生,在彝族,女生统称“阿诗玛”,男生统称“啊黑”,她不像汉族人一样介绍自己姓什么,而是介绍自己就叫“阿诗玛”。
不礼貌的说,这样也挺好的,记不住名字的时候也知道怎么称呼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