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夫妇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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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婆婆进门

他们俩是有分工的,赵丽萍为总经理,重在管理。邓万金董事长,主要精力放在新产品的研究和生产上。他们的时间和精力全在公司,是最典型的事业性的一对夫妻。他们曾经发誓,不成功不要孩儿,现在到该要孩儿的时候了,他们的孩子---宝贝女儿,就在这个时候出生了。心肝宝贝来了,夫妻俩自然兴奋,可兴奋之余,又发起愁来,月子谁侍候,孩子谁喂养?双方都没有爸妈,不得已保姆进了门。因为夫妇俩都大度、宽容,能体贴人,关心人,所以这保姆一打进门就没换过人,因此,女儿和保姆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话再回过头来说,刚把老保姆请回来,不料家里出事又走了,怎么办?妈妈来照料吗?不可能,妈妈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做。这时,女婿再次提出叫他母亲来,其实,之前他已提过,可媳妇一直不同意,说山沟里的人不行。这次他又提出,岳父岳母都认为可以,起码是放心的。他们再三作女儿的工作,并说“别瞧不起山里人,爸妈也都是山沟里的人啦!”女儿终于答应了。

关景秀接到村主任传来的电话信,说叫她到城里儿子家去,不敢怠慢,交代好一些家务事就出发,也没遇到拖拉机,只好步行两小时来到小镇。万关财把她送上班车,把两大包东西塞进行李架,然后下了车。景秀站在车门口,念念不舍地望着老万说:“干活注意休息,别太累着了。”“知道,去了好好跟孩儿们相处,别打別。”老万答着,“別忘了,早点回来,不然我会一泡尿撒床上---憋不住的。”身旁的人禁不住哈哈笑起来。车开动了,老万挥着手,眼望着车走了,渐渐地远去,只剩下一股烟尘。

关景秀下了班车转上火车,晃晃悠悠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坐在身旁的人拍拍她说到站了,她睁开惺忪的两眼,一看,人们都离开了座位,提着行李排队下车。哇,幸亏是终点站。她急忙从行李架上扯下俩包,随着人流下了车。儿子早在车旁等着,见老娘下了车,大步向前接过包袱,说“娘,好想啊!”景秀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儿子,见儿子比以前更精神,显得成熟多了,心里踏实了,然后跟着儿子出了车站,坐上了小轿车。这可是她第一次韵上这个洋味。

儿子是那年“十一”结的婚,那时候,正是农村秋收的紧张时刻,要抢季节,抢晴天。一旦错过时机,如果碰上连阴天,谷子会倒在田里出芽,棉花会霉烂在地里------。接到儿子结婚的喜信,老两口喜出望外,可又发愁了,一是愁钱,二是愁时间。按理说,儿子结婚,父母绝对是应该去的,可去了,秋收怎么办?弄不好,一季子白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亲家写封信,把情况说明,征求一下意见,看能不能回老家办婚礼。很快收到了回信,信中亲家阐述了不能回老家的原因,并说不要他们操心,以后有时间,孩儿们会回来看望的,或接他们过去的,叫他们放心。老万感激万分,速又回了一封简单的信:“诚谢!照你们说的办,你们办事是毛主席托付******---‘你办事我放心’,我们一百个放心,辛苦你们了。”

结婚一年多,媳妇从没见过公婆。邓小菊一直在想象着婆婆是什么样的,这样和那样的人影象过皮影一样晃来晃去。正在极力搜索时,丈夫邓万辉兴致勃勃地老远就喊道:“小菊,妈来了。”没等按门铃,小菊赶忙去开门。门一开,见丈夫提着两个大包,前面站着一个太婆。那太婆一眼看到开门的大姑娘,从心里“哇”了一声,这不是王母娘娘的七姐儿吗?我的儿呀,真是天赐的福气。媳妇定睛一看,天啦,那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等高线,上身穿着直筒黑棉袄,下身是粗筒黑棉裤,上下通笼而肥厚,从袖筒里露出来的一双手上一道一道的埂,活象套上一层栗树皮,换个角度看,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盘上一个大圆结。这就是丈夫的妈妈,我的婆婆!这一刹那,两人神态各异,然而,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都愣住了。万辉看出来了端倪,忙对媳妇解释说:“冬天北方冷,要穿厚点,在北方年纪大的人都这么穿。”又对老妈说:“娘,快进去坐,小菊早就盼着你来呢。”

进到屋,婆婆没急于坐下,而是忙打开包。一个包是衣服,她从包里拿出她精心缝制的小孩的衣服和鞋子,还有香袋和长命符。这香袋里装的是山上挖的香草根,很香,据说还能辟邪呢。媳妇看了看小孩衣服,扔在一旁,说:“放那里当文物还可以。”又看看香袋,闻一闻,真香。再看长命符,很满意。婆婆见媳妇脸上有了微笑,高兴地拿起香袋和长命符要给小孙子戴上,小菊忙拦着,说:“先放着,等消毒了才能戴。”老妈又从另一个包里拿出枣子、花生、炒芝麻一类的土特产,媳妇见了不以为然,轻声说:“这东西市场上多得很。”万辉怕制造尴尬,忙说:“这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啦,城里哪买得到?你吃了纯天然,我们的儿子一定会象他妈妈一样又白又胖又漂亮。”这下可把媳妇逗乐了。

无论如何,那粗糙的手是绝对不能碰宝贝儿子的。要碰,必须先养好皮肤,还有那套直筒子棉衣,看着就不舒服,必须马上换。万辉当然乐了,于是,带着娘上街,立即换了一套南方穿的过冬衣,又到美容店改了个发型,还染了个发。经过一个星期的洗抹调养,手上的栗树皮脱了,脸上的波浪纹渐渐地变细变平。媳妇看到婆婆俨然换了一个人,心里舒服多了,含着微笑学着丈夫叫了一声“娘”,“哎,我的好闺女!”------就这么着,关景秀在儿子家安心地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