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选村长
三月的湘中大地,太阳慷慨地往天地间撒满鎏金,在齐腰高的油菜地里灿烂地燃烧着,成群的蜜蜂嗡嗡地在盛开的花丛间飞舞,春满大地的时节,金长锁用一根圆木棒挑着一担沉甸甸的行李又回来了。
金长锁行走在田埂上,穿梭于花丛间,无心欣赏这旖旎的春光,一边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一边埋头赶路,金长锁的步伐矫健而坚毅,这次回来他就不打算走了,俗话说事不过三,风水轮流转,金长锁这次是抱着必胜的信念回来的,这回怎么着都得轮到我金长锁来当这村长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金长锁未婚,年纪不大,今年刚满二十五岁,却已经连续参加两届村主任的选举了,前两次败北不仅没有打击到金长锁的信心,反而激起了他的犟脾气,不达目的誓不摆休,金长锁这回摆出破釜沉舟的架势,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挑回来了,看来这回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金长锁感觉腹中有些胀意,正想放下担子撒泡尿,突然就听见女人的呼救声:“挨千刀的,救命啊,混蛋,放开我,救命啊……”
金长锁来不及解皮带,抄起手中的木棒循声蹿了出去,油菜地的旁边有口山塘,山塘的塘坝的凹陷处有一块平整的草地,草地上一对男女正滚在一起,那男的裤子已褪到小腿上,露着一个丑陋的屁股,金长锁怒火中烧,来不及细想,一棒子甩过去,噼啪一声,木棒分毫不差地重重地击打在这男人的屁股上,金长锁心情有些郁闷,我还以为是谁不小心掉山塘里去了呢,没想到却碰到这种晦气的事,金长锁吼道:“猪狗不如的东西,还不快滚!”
“哎哟!”那男的摸着屁股跳起来,匆忙提起裤子就跑,跑出几米远,回过头来捋了下油腻腻的长头发,一只手指着金长锁道:“死太监,这寡妇让给你你也玩不了,我记得你了,坏我好事,你给我等着。”
金长锁被触到心底痛处,更加恼怒异常,手里的木棒又甩了出去,那长发男头一偏,手应激性地往头上一挡,木棒虽没砸着头,却砸得长发男哀嚎着跑没影了。
金长锁没有去追,转头问躺在地上的女人:“这男的是谁?你没事吧?”金长锁自然认得这女人,俊俏的脸蛋,丰盈的身子,白……突然金长锁的眼睛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连忙用手挡在眼前,转过身去道:“秀芹,你快把衣服穿上吧,这样子要是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呜呜,长锁兄弟,我孤儿寡母的容易吗,不但村子里的人都欺负我,怎么连这邻村的二流子也跑来欺负我,长锁兄弟,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我杨秀芹的命怎这么苦啊。”
“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快整理好衣服吧,不要让人瞧见了,还误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杨秀芹噗哧一声笑了:“长锁你怎么回来啦,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走南闯北的在外头也混了这么些年,怎么就没骗个媳妇回来呢?”
金长锁苦笑一声:“秀芹,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金塘村虽然偏僻贫穷,可也没有拿绳子绑着你不让你走啊,长贵不在了,你也年纪轻轻的,何必要招人闲话呢,再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长锁,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你怎么跟长富尹春娥两口子一个德性,巴不得我跟哪个男人跑了,然后我们家这一栋房子就成他们的了,我杨秀芹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我不会这么傻,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为了我家小俊俊,我也得咬牙把这口气给撑着,想把我赶走,没门儿。”
金长锁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辩解,走过去拾起木棒就要往油菜地里走去。那杨秀芹快速理理散乱的头发,把一件扯断一根带子的胸衣塞进裤子口袋里,走到小沟旁拾起一根细长的小木棍,拦在金长锁跟前:“长锁,你要干嘛去?你不能走,先帮我做点事。”
金长锁有些后悔,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早知道是杨秀芹,他就不会来见义勇为了,“杨秀芹,你啥意思?我刚才真不该帮你。”
“长锁,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没什么可感谢你的,晚上就请你吃鱼,我放的鱼笼有几只飘到塘中央去了,我够不着,再帮我点小忙,帮我把鱼笼一只只勾回来。”杨秀芹把细长的木棍递过来。
金长锁松了口气,接过一端有一个天然挂钩的木棍,随着杨秀芹来到山塘边,绕着山塘走了一圈,把她下的鱼笼一只只起了上来。鱼笼里网了不少小杂鱼,杨秀芹把杂鱼倒入小塑料桶里,又往鱼笼里丢了一些菜油饼,从新把鱼笼放了回去。
“秀芹,你会游泳吗?”
“不会。长锁,过年没见你回来,怎么不在外面挣大钱,突然跑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竞选村主任,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走了。”
“哈哈,哈哈,村主任?长锁,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们金塘村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烂地方,村主任又不是个有油水可捞的好差事,你图啥啊?”杨秀芹笑得花枝乱颤。说真的,农村媳妇能有杨秀芹如此妖娆娇美身段的的确罕见,金长锁走南闯北去过十几个省市,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大城市都去过,即使拿杨秀芹去和这些大城市的时尚美女们比也不见得会逊色。金长锁盯着杨秀芹呆呆的有些出神,唉,可惜……
杨秀芹脸红红道:“长锁你在看什么?这都是好几年前的旧衣服,不好看了,可惜又没钱买新的。”
“没,没什么。”金长锁眼神躲闪着,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一阵风把一个鱼笼的浮标刮向了水中央,“秀芹,以你这么好的基础去城里完全可以做模特呢,不但有钱赚,还天天有新衣服穿呢。”
“哈哈,哈哈,金长锁,你这是在赞美我呢,还是想调戏……”杨秀芹身子一歪,一只脚就踩进了水里。
“秀芹,小心,你一个女人家不会游水,这王母娘娘的洗碗盆最深处有一个多人深呢,掉进去可不是好玩的。图什么?就图争一口气呗,秀芹你也是咱们村的一员,希望你这次能投我的票,我这回是吃了秤砣铁心了,当不上村长我也不走了。如果我能当上村长,我会让我们金塘村一年变个样,三年大变样,五年就让我们金塘村成为真正的聚宝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外村的姑娘争着抢着要嫁过来。秀芹,你不愿离开这里,看来你是很有眼光的。”
“呸,长锁,你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你凭什么呀?”
“凭什么?因为我有致富秘籍,不过在我当上村长之前,暂时得保密。秀芹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绝对是既严肃又认真的。”金长锁故作神秘地笑着,走进油菜地里挑出自己的行李。
见金长锁木棒两头压着几只沉甸甸的编织袋,杨秀芹惊讶道:“长锁,你还真把整个家当都挑回来啦?这沉甸甸的袋子里装的是些什么?不会全都是钱吧?”
“不值钱的,拿不动的全都丢了,值钱的宝贝全扛回来啦。”金长锁肩上有重担压着,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杨秀芹一路小跑着也有些追赶不上。
到了自家门口,金长锁见堂屋门上锁着把崭新的大锁,金长锁没有钥匙开门,家里没人,进不了屋这可该咋办?金长锁回家前没有给父母亲打招呼,金长锁跑到自家的猪圈里查看,猪圈里没有养着猪,牛栏里也是空荡荡的,这头老耕牛几个月前卖掉了金长锁是知道的。照顾一头耕牛是很操心的,不养牛不喂猪,这鸡总是要养个几只的。金长锁知道自己老妈杨玉凤和二婶吴桂兰水火不相容,外出不可能把家里钥匙留在二婶那里的。
杨秀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长锁,玉凤婶带你妹妹爱华去县人民医院住院去了,留了钥匙在我那儿,让我照看你们家的鸡呢,我这就去给你拿钥匙去。”
杨秀芹家的房子是一栋二层红砖楼房,外墙也用石灰粉刷得白白的,离金长锁家的房子不远,在一片红墙青瓦的平房里颇为抢眼。杨秀芹拿来钥匙,只有偏房的一把,金长锁打开门,把行李抬进屋。一拉屋子里的电灯,电灯没亮。
“长锁,你们家的灯泡是前天晚上坏掉的,可我不会修电。咱们村的这电压很不稳定,电总是坏,还不如点油灯呢。”
金长锁把灯泡取下来查看了下,灯泡是好的,循着线路一路查看,没什么大问题,原来是闸刀开关上的保险丝断了。金长锁从自己的行李里找出工具,没两下就把电修好了。
“长锁,你会修电?”杨秀芹面露惊喜道,“可不可以帮我家去把电给修下。”
“没问题。”
来到杨秀芹家,发现她家楼上楼下各个房间全没电,就架起楼梯楼上楼下一通查找,忙活了半天,终于把电给修好了。
“长锁,你可真行啊,什么都会做,我家里这电坏了都两三个月了也找不来人修。长锁,真是谢谢你啊。”
“都是自家人,谢什么,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一声就行。”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长锁啊,你们两个这是啥意思啊,我家长贵尸骨未寒,你们这算是勾搭到一块啦?”闻声赶来的女人长着圆圆胖胖的身材,大圆脸上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像极了气鼓鼓的河豚鱼,谁都知道这杨秀芹的嫂子尹春娥是个厉害的角色。
“嫂子,你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长锁今天刚回来,见我家里的电坏了,出于好心帮我修下又咋啦?”
“哈哈,哈哈,秀芹,你要跟长锁过嫂子不拦着你,不过长贵留下来的这一栋房子是我们金家的,今后就没你的份,你看上谁,你就搬出去和谁住好了,别打着我家长贵媳妇的名号污了我们一家的好名声,你不羞,我都羞得没脸见人呢。”
“嫂子,你怎么侮辱人呢,我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丢你们金家脸面的事你拿出证据来啊,我死了男人,我要再嫁人,我要跟谁好也是我个人的自由,你有什么权利管着我?”
“杨秀芹,我是没有任何权利管你跟那个男人好,可子俊是长贵的骨肉,我们做婶婶叔叔的就得对他的未来负责,决不能任由你胡来。长锁,秀芹这么年轻又风……,听说你在部队的时候受过上,那话儿早就不行了,你满足得了她吗。”
金长锁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绿了。
“尹春娥,你别欺人太甚,我风骚我也有资本,你想风只能跟你家的老公猪风去。”
“杨秀芹,你怎么骂人呢,做为嫂嫂,说你几句,你还受不了了,我这就帮我家长贵好好收拾下你。”两个女人厮打在了一块。金长锁连忙去劝架,可夹杂两个女人中间,要调停一场女人的战争可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没两下,金长锁的脸上脖子上就已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