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清念完,婷婷却没有说话,只是对张清又多了一些了解而眼中也闪烁着一丝疑虑,只是碍于情面不好问起,而张清也低着头在给婷婷做着冰敷没有在说话,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中,只剩下耳边“哐当当……哐当当”的火车声。过了半响,还是张清首先打破了僵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问你就问吧,没事!”婷婷闻言愣了愣,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却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正在为难,却听张清缓缓说道:“这两首打油诗,是我和前女友分手时写的,我和她谈了快四年,现在想来,这场分手就像是离了一次婚……!”
“那你……,还爱她么?”
“说不爱,那是假的。”张清停下了手中揉脚的动作,抬起头说道:“人生能有几个四年?更何况是彼此最青春年少,风华无限的那几年?我们早已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即使分手,也是不可抹去的。”婷婷从张清脸上看到了追忆、幸福和惋惜,还有眼角依稀可见的晶莹的东西,见到婷婷注视着自己,张清别过头去看向了窗外。
“那……,为什么还要分手呢?”婷婷试探性的问着,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因为,……因为我太无能,无能到没有事业,无能到不能给她幸福,无能到连一个家都不能给她!”张清的声音显得越发的低沉,婷婷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自责萦绕其中,而张清握着她的脚的手这时也在微微的颤抖着,逐渐加大的握力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最终缓缓松了下来。
这是一种怎样的伤痛,才能将一个男人伤成这样?在时过境迁之后依然拥有着让这个男人崩溃的力量?婷婷心里默默的想着,见张清仿佛有些不可自拔便怯怯的问道:“那,……,能给我说说么?”,说完又生怕这时的张清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又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便更加小心的试探道:“听人说,把你的痛苦分享给别人,那么你的痛苦就会减半,可以给我说说么?”
过了一会,张清微微颤抖的身躯仿佛平静了下来,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婷婷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吓到你了吧?”婷婷见张清终于肯说话,知道他的心情已经平复,脸上也是甜甜一笑的说道:“没有,谁还没有个伤心事呢?如果,我说如果,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给我说说,我当你最忠实的听众!”说着又递给张清一个认真而鼓励的眼神。
“好,既然你不嫌烦,那我就说给你听听!”张清这时也已经从失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本是一个洒脱的人,过去的事就算在难舍难分,那也毕竟只是过去,而人的日子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嘴上答应着,起身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将婷婷的脚给垫了起来,坐下后,往后挪了挪,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而这一个的小小举动,在婷婷眼中显得那么的绅士和暖心。
做完一切,张清就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婷婷,等到讲完,已是临近晚上十一点,婷婷听完张清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一直唏嘘不已,情到深处,更是为张清深深的不平起来:“怎么能这样呢?没房子难道就不能结婚了吗?难道她不爱你吗?你最后也算有房子了啊,拿着房子去娶媳妇最后到被丈母娘骂你骗婚,你也真够背的……!!”两人这一路聊天,谈心,早已将彼此的心扉打开,婷婷也就不再担心自己的调侃张清会难受,她也看出来张清早已想通了,前面的难受只是真情流露罢了,张清对于婷婷的不平也是感激的回以微笑。
“泡面、饮料、书刊杂志啦!开开的水,大大的面啦!!”这时列车车厢里传来了列车员叫卖货物的声音,两人到时聊得有点饿了,便买了两桶面准备加餐,把面泡好后两人边吃面又边聊了起来,不过这回倒是张清在询问婷婷。自从大伟讲了婷婷的事后,张清心里一直对这个90后的女孩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即是欣赏,又是佩服,又是怜爱,正好今天两人聊兴正浓,便旁敲侧击的询问起来。
相对于张清的谨慎,婷婷倒是很豁达,吃着泡面,乘着兴致,也将自己的事说了出来,包括母亲的官司,和雯雯的故事等,其中也说到自己逃避相亲躲到乌鲁木齐的事情时也是颇感无奈。而张清听完一切也是唏嘘不已,其中很多事情也使的自己对眼前这个90后小女孩刮目相看,同时,也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婷婷,虽然,可能,自己的帮助并不一定能起多大作用。
两人一聊就聊到了车厢熄灯,张清为婷婷固定好了脚,盖好了被子,两人互道晚安便伴着火车的轰鸣各自相继入睡,但这一夜敞开心扉的畅谈也让两人的心更近了。
一夜无话,转眼天亮了,初夏伊宁的早晨总是那么的妩媚,山青水秀,鸟语花香,火车在一望无际的黑土地穿行,铁轨两边绿油油的庄稼和迎风招展的小白杨充满了生机。时不时的一大片一大片的果园从火车车窗划过,车窗里甚至能看到那即将成熟的桃子、梨子、李子、杏子沉甸甸地挂在枝头,更有那圆滚滚的大西瓜在露水中沐浴晨辉。
伊宁站,到了,6月10日,早晨8点,张清依旧拖着大书箱,搀着婷婷。因婷婷昨天脚崴的不是很重,休息了一夜后已经可以下地走路,只是还是有点疼,不太敢用力。两人搀扶着来到出站口,搭上出租车后,张清将婷婷送回了住处,在看到婷婷没问题以后,便也打了个车回自己的住处。
婷婷送走了张清,放下行李,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从6号出发,到今天回来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怎么看都像是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女主逃离逼婚,和男主火车偶遇,女主遇难,男主伸出援手,可是,别人故事里的男主都是“长腿欧巴”呀,自己这次遇到的怎么看都是“欧巴桑”啊!这待遇简直天上地下啊!正在想着,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婷婷拿起一看直接说了声“偶买噶”!原来,电话不是别人,正是婷婷那逼着她相亲的大姨打来的。
“婷婷,你在哪呢?这么多天不接我电话?哪天给你约的王姨的儿子你咋没去?你干啥去了?”电话一接通,那头传来的犹如连珠炮般的质问声将婷婷直接打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大姨紧接着又说道:“我不管你在哪,我给你把人家王姨的儿子又约好了,我给你说,你妈不在了,我就得管你,你这次要再放人家鸽子,你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大姨,你听见没有?等会我把时间地址发给你,你自己看着办!”接着传来了挂机的“嘟嘟”声!
婷婷举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幽幽的吐出一句:“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这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