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猛攻峡谷关的第四天,安然迎来了第一个大麻烦,粮食不够了。
粮食的问题安然不是没有考虑过,他甚至趁机派出不少人外出寻粮,不过收效甚微。
万分无奈之际,魏无忧进言:“大人,粮食的事情我有个办法,虽然不是好主意,但也能解现在的燃眉之急。”
安然听了不是好主意几个字,还以为魏无忧要吃人肉,急忙开口:“人吃人的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安然宁可战死,也不愿让将士们做那些野兽行径。”
魏无忧呵呵一笑,说:“大人误会了,无忧说的不是这个。昔年天灾,整个魏国十室九空,哪还有什么粮食?魏国曾经的百姓都是用一种方法活过来的。”
安然现在哪有闲心听他讲诉魏国的历史,听他这么一说,急忙说:“您老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吧。”
魏无忧也不拖沓,直接向安然道出原委。
原来当初的魏国人硬是靠着吃树枝,树皮还有观音土才扛过那个最危难的时期。
当然,不是所有的树枝和树皮都能吃,树枝要吃那种新发的嫩枝,树皮要剥开老皮,吃里面那层嫩的。至于观音土,则是要找那种细细的图,而不是沙土。
魏无忧虽然说的简单,但是他这山中东西都不是好采集的,大军现在守城还来不及,上哪去找那些树枝和树皮去?观音土更不可能了,这里经纬高,几乎全是黑土,粘性很高,人吃了估计马上就会肠道不通而死。
说出自己的担心,魏无忧却嘿嘿一笑,说道:“观音土是没有,树枝采集起来也困难,不过这几****却听说这里有一种树,名叫柞树。这种树会结一种果子一样的东西,寻常百姓用来喂猪。试问猪可以吃,人岂不是也能吃?”
安然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急忙问出原委。
原来一颗柞树就能结出很多那种类似于果实的东西,两边大山中别的不多,就是柞树多,只要派遣几千将士去采集,供应大军食用还是足够的。
就这么,安然的大军开始柞树果实混着麦皮熬粥喝,粥里面再加上盐,味道虽然不好,但总不至于挨饿。
宋忠攻城的节奏越来越快,甚至最后他已经不在乎将士的消耗,开始玩儿命的攻城。
第二道城墙用了三天,第三道却只用了两天,第四道城墙甚至只坚持了一天半。
第五道城墙虽然高,但也未能坚持到两天,依旧被宋国人攻破。
最后的一到城墙,最后的食物,即使是以如此的节省,安然的大军也没剩下什么粮食,再过两天,安然的军队只能吃土了,甚至连柞树那种果实都不会再有,因为附近的都被采干净了。
“现在,可以弃城而走了。我想即使是晋王,也不会因为现在弃城而怪罪你们。坚持了这么多天,弹尽粮绝的我们,不能将所有魏国人都留在峡谷关。”
这次安然没找李达也没找李修武,只是找来魏无忧,魏怜还有赵庭,魏国的降兵降将都是以他们三人为首。
安然的话说的是实心实意,一点试探的意思都没有,他确实不想就这么将魏国人都葬送在这里。他不是愚忠之人,知道该如何取舍。这些人能跟着自己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能跟着自己吃糠咽菜的守城这么多天,已经够了,足够了。
“大人,咱们现在还不能走。宋国人进攻的越是疯狂,说明宋辉的军队越是危险。说不定只要我们再坚持一天,宋辉的军队就会被歼灭,倒是宋国人自己就会退走。”
魏无忧说的话很有道理,甚至安然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现在还拿什么守城?总不至于让几万将士都靠吃人肉活着吧!那种事情安然还做不出来,更不会让手下的将士们去做。
来时的五万大军,经过连日的消耗,如今已经连三万都不到,虽然成功消灭了两倍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宋国人依旧如狼似虎,自己的军队则是开始士气低迷,任何人都看不到希望的存在。
现在撤走,采取壮士断腕的办法,或许还能留下点火种,若是晚了,恐怕宋国人连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再坚持几天?咱们还能拿什么坚持?还有最后一道城墙,若是宋国人现在攻破还好,咱们还能凭借最后的力气和宋国人做个鱼死网破。若是以后被攻破,恐怕将士们连逃跑的力气都不会有,还何谈死战?”
赵庭是个安静的人,这么多天来安然很少见到他说话,即使偶尔说几句,也是惜字如金,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说出让安然都无法拒绝的理由。
“宋国将士本来是为了救魏国而来,如今魏国将士们背信弃义,反而帮助晋国抵挡宋国,一切皆是因为大人。大人为魏国人做了很多,无论是兵不血刃收天水,还是以晋国之民同等视之,都是古来未曾有也的仁义之举。魏国将士无不念及大人恩德,甘愿为大人出生入死。如今城破在即,弹尽粮绝,大人不考虑自身安慰,不为晋国考虑,却先考虑我等降兵降将,此举实在是让赵庭感激涕零。”
“赵庭怕死,而且非常怕死。恐怕不只是赵庭,天下人就不会有几个是真的不怕死的,但死有轻重之分。赵庭宁可战死在峡谷关,也不愿被宋国人追着屁股杀。若是战死在峡谷关,以后晋王念及魏人忠勇,必然百倍怜爱魏国百姓。若是现在弃城而走,将置魏国百姓于何地?用这五万人,换了以后魏国百姓的安居乐业,赵庭认为值,非常值。”
还想出言反驳的安然,却被魏怜打断,他的意思很简单,至少现在不能撤。
“大人,咱们已经坚持了十一天,难道还在乎这两天么?末将料定,关东事的成与罢也就在这几天。只要咱们再能坚持一下,最多三日后,便可以收到宋国人被全歼的消息。到时候就是死,我想那些阵亡的将士都可以含笑九泉了。粮食不是还能坚持一天么?何不把这一天的粮食再分三份,如此一来三天的粮食应该足够坚持到宋国人后撤。”
最后的结果就是以三天为期限,若是三天后宋国还不撤兵,那么安然亲自领些将士为大军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