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围坐着四个人。正对着的墙面上,有一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而此刻,尤达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面,当然,还有整个宾馆801号房。
“张儿,你的人是怎么搞的,发生这样的失误?”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指着屏幕上脱离的遥控器按钮,扭头看向左手边另一个年轻男人。
“艹,这他妈也忒巧了吧,这.这谁也想不到会掉床底下去啊。”年轻男人委屈的说道。
“还刚好被他给找了出来.”紧接着,又嘀咕了一句。
“巧,巧你妈了个逼。哼,你他娘的往后仔细点,再有下次,你就收拾包袱滚蛋!”中年男人狠狠的说道。
“知道了,哥,以后不会了。”叫张儿的年轻男人低垂着脑袋,弱弱的回答道。
安静了少顷,另一个男人站起身来,打着哈哈看向中年男人,打圆场的说道:“鹏哥,剧本既然被修改了,不如将错就错,顺其自然。”
“哦,老三,你什么意思?”
..
大喜之后又是大悲,尤达面色苍白的走出门。
我一定是被人算计了,会是谁呢?酒店里面的人还是某个不知道姓名的陌生的无聊的人士?
尤达心里这样想着,走道上面打扫卫生的服务员,看起来神态那么诡异,会是她吗?尤达站在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身后仔细打量,那服务员转身吓了一跳,尖叫道:“你要干什么?”
不对,不是她,这种表情装不出来。
他下了楼,前台美女笑的那么假,一定是她吧,至少参与其中了?尤达这样想着,杵在前台美女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女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哦,哦,我要续房。”尤达尴尬的应道。
“好的,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呢?”
“现金!”尤达不假思索的回道,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身上的钱已经不足了。
“你稍等一下,我出去取个钱就来。我的房间801请不要打扫。”
走出酒店大门,尤达深吸了一口气,街面上人来人往。所有的行人好像都注视着他,那种嘲讽的眼神好像在说“嘿嘿,杀人犯,你是杀人犯..”
他快速的走了起来,慢慢的,开始跑。他想逃离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跑了许久,尤达停靠在河滨公园的一根柱子上面,兀自踹气。不远处的花坛旁边,蜷缩着一只受了伤的小麻雀。尤达俯下身去,小心的拾起它。麻雀受到惊吓,一双小眼满是惶恐,一如现在的尤达。
尤达小心翼翼的把鸟儿捧着手心,想想自己何尝不是一只鸟儿,一只惊弓之鸟。同病相怜的心事下,尤达把鸟儿揣在了外衣兜里面。然后,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ATM机,取了一些钱,出门返回酒店。
续了房以后,他突然发现很饿,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心里纠结了半天,那胃不但没有进食的欲望,反倒一阵阵回着酸水。他咽了咽口水,快步上了楼。
走进房间,一头扎倒床上,脑袋一阵麻木,到底是怎么了?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个事。
手上冰凉冰凉,似乎还有液体在流淌。尤达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只见床单上慢慢渗出一片血迹,流到他的衣服上、手上..
见鬼了,见鬼了!
尤达死命的在床单上擦着手,然后摸到了外衣口袋鼓囊囊的一包。突然记起了放在兜里的麻雀,赶紧拿了出来。
鸟儿已经死了,被他长时间的压在身下,身体已呈扁平状,一股血丝从嘴角流出来。尤达猛的一哆嗦,鸟儿掉在了地上。
胃痛,胃里面被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占据,全身的器官开始抗议。尤达强忍着疼痛,在洗手间洗了又洗沾满血迹的手,逃也似的摔门而出。
这顿饭吃了很久,尤达感觉从未这么饿过,他的胃口吓到了面馆老板,一个劲劝他慢点吃、慢点吃..。
吃完饭,尤达掏出手机,给段伟打了一个电话。
段伟是他唯一的一个可以称为朋友的人。一年多以前,段伟下楼给小孩买纸尿裤,回来时可能用力过猛,钥匙一下就断在了锁眼里面,家里小孩乌拉乌拉的哭,门外段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恰好这个时候尤达在楼道散发小广告,得知情况以后,二话不说,掏出工具就把门给开了。
事后,段伟对尤达千恩万谢,尤达却认为一件小事、不值一提。段伟连称仗义,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悉了。
段伟在二医院上班,是精神科的主治医师,同尤达一样,也是离了婚独自带小孩。同样的婚姻经历,还有仗义开锁这件事,两个男人从最初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发展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友关系。一见面,总有聊不完的话。
电话接通以后,尤达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陈述这件事情,支吾了半天告诉段伟,最近好像噩梦缠身,遇到一些怪事。
段伟从一名资深神经科大夫的角度来安慰他,应该是压力太大了,睡眠质量不好,并且劝他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然后有空一起喝酒之类的。
挂完电话,尤达心情稍微平复一点,再次返回酒店。
慢慢推开门,尤达又闻到了衣服上麻雀的血腥味,准备好好洗个澡,然后早点休息。什么都不想,明天一起床,直接上火车、走人。
关门、开灯,一片刺眼的白光射过来。尤达眩晕了几秒,发现哪个地方不对劲。望向床上,血迹没有了!地上,那只鸟呢??
什么?
尤达瘫坐在地上,心脏感觉快要跳出来一般,快速打开房门跑到楼道。
“服务员!”
“服务员!!”
打扫卫生的女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步了过来,看到又是这个男人,似乎很愤怒。
“怎么了您,这么叫唤?”
“你是不是打扫我的房间了,还换了床单?”
“你丢了东西?”
“是不是?是不是?!”尤达已经在吼叫了。
“没有,我一直在睡觉。”
尤达彻底奔溃了,如果说之前的遥控器按钮是个误会,电话空号是自己的梦境,那么这一次?鸟儿的血迹还残留在衣服兜里,这是铁定的事实。
女人慢慢的走了,眼神充满鄙夷。尤达靠在墙上,重心不稳,一点点的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