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秦焕是请假来的云城,所以,在云城呆了两天之后就不得不起身回上海了。夏瀛、真言和织风一齐把他送去了云城火车站。
秦焕准备检票进站时,夏瀛显得忙慌不安,无意识地紧紧熊抱着秦焕不肯松手。
“以后尽量多看你,乖。”秦焕安抚地拍了拍夏瀛的背温柔地说。
见此情景,真言对身边的织风说:“现在觉得,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过是迫于现实的无奈不得已用来宽慰人的无用之话罢了。”
“别这么伤感,如果他们能熬得过异地最终修成正果呢?到时你就会觉得‘情比金坚’不是一句假话。”织风笑着对真言说。自从织风和真言在一起之后,真言感觉织风对自己确实是好到没话说。
“织风,那咱俩呢?你说咱俩有结果吗?”真言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好啦,别瞎想。”织风只能这么回应,虽然他其实很能理解真言,哪怕当初说“我不要什么结果,我就要当时当下当地你做我的男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的也是真言本人。
秦焕走后,夏瀛多少还是失落了好一阵......
上大学不比读高中,学多学少,学到什么程度,全在自觉。而学习中文更是。
如果你天赋才情,灵心善感,那学习中文于你纯属享受;而如果你只是稍有慧根,还算进取,那学习中文如若能够对你起到净化提升涵养内蕴的作用已经实属难得,可如果你对中文并无本质认知,那学习中文对你来说就算不至煎熬也是淡乎寡味的。
中文专业的学生大多不至沦于上述情况的第三种,可不少也实在跻身不进上述情况的第二种。
09级中文(3)班的学生便是其中的缩影。再加上一堂常规到不能更普通的古代文学史课,收到的效果可想而知。
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在看书,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上了老师的讲解,或者说多数同学可能是边听讲边走神的状态。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间教室里,最为认真看书,最为认真听讲的学生当中一定有织风。要有人问这堂课讲了哪些内容,问织风也准不会错。
“作为一名文学家,作为一名大旅行家,又作为开创山水诗一派的大家,谢灵运一生访过不少名山大川。他这个人也酷爱登山,早在高中时期大家就学过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我相信很多同学如果对谢灵运登山有些印象或许都会想到李白的这首诗,其中有‘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两句。这里的谢公屐就是谢灵运自己发明的登山时穿的一种木制钉鞋,上山呢,谢灵运就取掉前掌的齿钉,要下山了,他就取掉后掌的齿钉。靠着‘谢公屐’,谢灵运上山下山就都很方便了。据说,我们云城的月景山也被爱登山的谢灵运穿着他的‘谢公屐’登访过,虽然我们月景山不算闻名......”
“嗨,许愿,咱这个星期要不去登一登月景山?”织风听到这里不自觉意识到点什么,然后推推正在旁边打瞌睡的许愿说。
“嗯?你说什么?灯什么?”许愿迷迷糊糊根本没听到织风刚才说的话。
“我说,这个星期天,我们去登月景山吧。月,景,山。”
“噢,行啊,去个月景山还,有空随时奉陪。”
“月景山好玩儿吗?”
“就个山啊,好看月亮而已,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噢......”
夏瀛就坐在他们的后排,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她于是推推织风说:“要去月景山吗?‘五一’再去行吗?”
“为什么要‘五一’呢?”许愿回过头来不解地问。
“哦,我小姨‘五一’带着我妹来云城看我,我计划带她们去月景山的,既然你们也有这个想法,不如一起去,人多登山也有劲儿嘛,况且咱们几个还没有一起出去玩儿过,这也是个机会......”夏瀛解释道。
“你小姨来了我们一起去?这合适吗?不太好吧......”织风接着说。
“没什么不太好啊,我跟她提起过你们,最主要的是,我小姨是一个小孩气特别重的人,很喜欢热闹的,肯定能和你们玩儿到一块儿。不过,你们要是介意的话就算了。”夏瀛补充说。
“哦,这样啊,也可以,能行,不介意的,没什么。”织风回应道。
“夏瀛,你想那会儿就那会儿呗,反正也没几天了,我也没意见的。”许愿笑笑地看着夏瀛。
在许愿心里,夏瀛永远都是他的女神,哪怕女神已经名花有主,他也愿意默默关心着这朵名花。
“好的,那咱们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夏瀛开心地说。
许愿和织风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织风当时绝不会知道甚至想到,夏瀛的小姨尹霓裳并不是一个和他毫无关联的人。
约定的“五一”终于到来了,尹霓裳带着窦窦来到了云城大学......
尹霓裳同夏瀛一样,也是一个眉目清秀的美人,面庞细腻,长发如瀑,很有气质。虽然没有夏瀛那么高,但净身高也有166,身材可以说相当标准了。而且毕竟也才37岁,保养又有道,和夏瀛站一起更像是姐姐和妹妹,所以出现在夏瀛寝室的时候,还是把同寝的女生惊艳到了。
而窦窦呢,尽管只有13岁,面容还没太长开,可长臂长腿大眼睛,身高马上就要赶上妈妈,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至此,夏瀛的好基因,没有人再敢不服气,正所谓基因家传是硬道理。
“小姨,我们就在学校食堂吃点饭吧。然后今天下午先去月景山,明天再四处逛逛,你看怎么样?”夏瀛和尹霓裳商量着。
“能行啊!我真的好久好久没去过月景山了。你不是说还有你的几个同学吗?我可把新买的相机都带上了,可以给你们拍照片。”
“好的,小姨。”说完,夏瀛把小姨和窦窦带去了学校食堂。
下午四点左右,夏瀛、尹霓裳、窦窦、织风、真言、许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十几年没来了,月景山好像没多变呢。”尹霓裳显得有些兴奋。
“妈妈,十几年?那到底是十几年啊?我今年十二岁。”窦窦好奇地问。
“小家伙,那会儿还没你呢,你瀛瀛姐都没出生。”尹霓裳轻轻刮了刮女儿的鼻子。
“我其实也很少来月景山的,毕竟在城外,不太方便。”夏瀛说。
“这月景山啊,我还是第一次来,据说晚上站在山头很好看月亮,真是这样吗?”真言问夏瀛。
“对啊对啊,我小时啊经常来月景山,那时候我家还住在城外。上月景山一共三条路,我们现在走的是大路。听我爸说月景山上以前还有野猪呢......”许愿接了话茬。
只有织风,没有说话。在织风看来,月景山实在算不得爸爸嘴中说的漂亮,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种山,只是有些巍峨罢了。不过想想他去过的一些山,突然觉得,毕竟是山嘛,要怎么样个漂亮法儿呢?太多名山也不过是被文人墨客的闲情雅致和襟怀抱负赋予了绮丽色彩罢了。然后,他又开始想爸爸喝醉酒时说的那些话。
“妈妈,你当时是自己来的月景山吗?这里到现在都比较难走呢。”窦窦问。
“那会儿妈妈还很年轻。哦,就和你瀛瀛姐差不多大吧。当时是和我的男朋友一起来的。”
“你的男朋友?那就是爸爸喽?”
“不不,那会儿还不认识你爸爸。”
“小姨,那你的这个男朋友现在在哪里呢?”夏瀛有些好奇。
“他?不知道,没有联系。他是南方人。”尹霓裳感觉她说这句话时还是有些惆怅。
“南方人?南方哪个省啊?”夏瀛问。
“常秋省,哎呦,都好多年以前的事了,不说了。”尹霓裳想结束这个话题。
“常秋省?织风,你不就是常秋的嘛。”夏瀛转头问走在后面的织风。
“哦,是吗?他是常秋哪里啊?”尹霓裳问。
“阿姨,我是常秋熊惜人。”织风回答得礼貌而客气。
听了织风的回答,尹霓裳心中一紧,随即又问了一句:“织风,你也姓尹对吧,夏瀛提过你的。”
“嗯,是的阿姨。我叫尹织风。”织风回答得还是客客气气的。
“那......你有听说过一个叫尹六幺的人吗?”尹霓裳这句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不好意思,阿姨,我没有听过。”织风腼腆地笑了笑。
“小姨,你那个男朋友不会叫尹六幺吧?哈哈哈哈哈,你们俩这名字好有意思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姥爷给取的呢。”夏瀛当然是在开玩笑。
然而,织风却并没把夏瀛这话当玩笑听。他很礼貌地问尹霓裳:“阿姨,那您叫什么名字啊?”
“织风,我妈妈叫尹霓裳啦,哈哈哈哈。”窦窦调皮地说。
“叫哥哥,我这女儿被我惯坏了,没大没小的,你别在意啊。”尹霓裳瞪了窦窦一眼,窦窦只是对着她吐了吐舌头。
“没关系的阿姨。”织风确实也没在意。
“尹霓裳。”织风算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尹织风。”尹霓裳莫名地将这个名字放在了意识当中,一路说说笑笑着上山时,她总会不自觉瞟一瞟织风,她确实想到了尹六幺,可她又实在不太相信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她更愿意相信这只是她的幻觉,只是她多想了而已,所以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到了月景山的第一个凉亭,尹霓裳拿出相机来给大家拍照,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无意识地给大家拍了很多合照,所有人也都很默契地配合着。
“小姨,你过来站在这儿,我给你们拍一些。”夏瀛说。
于是,尹霓裳站到了夏瀛的位置上,身后是尹织风。
他们几个在月景山逗留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似乎非得看到月亮才肯放心满意地回去,当然,他们确实等到了月亮爬上山,虽然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回来的路上,真言看到织风自觉不自觉地在看尹霓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