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大病了一场,又像是一场梦,像是记忆被一点一点抽离,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他睁大了眼双,过了好久,手指上传来一丝联系,他微微抖了一下手指,一种酸痛的酥麻感传遍全身,触电一般,他猛的抖了一个哆嗦。
寒风扇动木窗,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夜晚的寒气随着窗口充斥在整间屋子,他下意识的抱紧了身上的被子,触到自己身上逐渐升高的温暖,他却有些冰冷的感觉。
“是梦吗?”
他披了一件外套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站起身来,下了床来到床边,关上了窗户,之后自然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脸。从窗棱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脸上的疼痛让他意识到他这不是在做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突然就哭出声来,然后就开始放声大笑。
“嗬……嗬嗬…嗬嗬,我回来了,我没死……”
疯狂了几分钟后,他冷静了下来。他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也不是一个天真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他首先思考的,不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是他要怎样回去复仇,更不是什么凭借自己的实力在这个世界建立什么巨大集团,而只是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嫣然现在还没有死。
他坐回床上,脑海里全是有关嫣然的记忆,剧烈的兴奋让他变得格外清醒。
现在是一九九七年六月十八日。一九九七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1997年2月19日,中国领导人国家总设计师登晓鹏先生逝世,举国上下一片哀悼,那一天,他考试又是全校最后一名,家长会上,不知道班主任和他父亲说了些什么,最后他父亲回来后铁青着脸打了他,然后让他滚,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跑到火车站,躲过检票的列车员,一个人窝在厕所的角落里,上了北上的火车
过上了漂泊的一年的时间。
不过好像事情在这里发生了转折,时间好像在这个方位拐进了另一个岔道。
那一天他离开之后,父亲在后面截住了他,当然少不了一顿揍,但也因此,他没能上去那辆北上的火车,而是被带了回来,自然而然的,他的父亲也没有在那年因为寻找他去世,要知道,在原来的那个历史里,他的父亲因为他去世,母亲也因此对他而心灰意冷,在之后一个早晨永远离开了人世。
当然,除了这一段小插曲,世界并没有因为他的变化而发生什么大的变故,毕竟他不是国家领导人,也不是世界富豪,更不是什么高官子弟,他只是一个工人阶级的孩子,父亲要承担家里的大部分资金来源,母亲虽然是一名高中教师,但在这个年代,教师这个职业并不吃香,所以,作为一个工人的孩子,不管他怎样的生活,大概都不可能改变这个庞大的世界。
另一方面,对于另外一些他现在不了解的大事件,他虽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也不会发生变化,但在没有确定之前,他却也依然有一些惊慌。
1997年2月27日,英国《自然》杂志公布爱丁堡罗斯林研究所于7个月前成功无性繁殖绵羊“多利”,实现了生物工程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同年4月13日多利与一只威尔士公羊交配后产下羊羔“邦尼”,证明克隆羊能正常地繁衍后代,3月14日,中国八届五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批准了设置重庆直辖市。5月16日,扎伊尔总统蒙博托出走,次日以卡比拉为首的“解放刚果扎伊尔民主力量同盟”进入金萨沙,推翻蒙博托政权。5月29日卡比拉宣誓就任总统,改国名为刚果民主共和国………一件件大事件的发生,是他在之后才知道的,与记忆中的事件一一对应,他才放下了心中的惊慌,当然,对于现在什么也不知道的他来说,心中虽然也有猜测,但到底没有印证,所以该有的惊慌还是有的。
当然,以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来说,他的惊慌,却也并不能使他像一个疯子一般跑出去大喊大叫,和父母说你儿子我重生了,知道将要发生的大事,你们把钱给我,我去投资赚大钱,更不会去告诉某个即将死亡的人说你今天别出门,因为你会出车祸死亡……他如果这样做了,一定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和医院,绝不可能被人相信,请回去当坐上宾,对于这一点,他却还是有该有的理智。
天有些亮了,少年人的身体终究不能熬夜,他却早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1997年6月18日,凌晨六点钟,程诺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嘴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有些清醒过来,习惯性的又掐了自己一下,胳膊上传过来的真实痛感却让他喜笑颜开。
“是真的,是真的……哈哈,是真的……”
房门外面传来母亲翻炒青菜的声音,依稀有米饭的香味传来,他快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客厅里,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着黑白电视里的武侠剧,母亲在厨房里做饭,一切的一切,都那麽的协调与自然,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杵在这傻笑什么呢,赶快洗脸刷牙去,今天再迟到小心我揍你……”
从电视机里移出目光的父亲骂着他,厨房里的母亲也探出身来。
“儿子,快点哦,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酸辣土豆丝,不快点就又要迟到了。老程,你也别骂儿子,快点来端菜。”
坐在沙发上的父亲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摇着头站起身。
“你啊,你就惯着他吧。”
平常的一幕,却看的他鼻尖发酸,他快速的洗刷着。
“妈,等下我也来帮忙。”
简单的一句话,却换来了父母有些异样的眼神,母亲眼里还含着泪。
“好好…好,儿子长大了。”
程诺转过身去,眼圈越来越红。
自己,真的长大了吗。他把脸埋在水盆里,怎麽能不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