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胆子的确很大,并且已经到了敢违逆他的程度,或许,是因为他平日里太过于宠她了,彩绘让她无视于皇威,竟敢私自离席
他站在大殿前望着她毫无顾忌背离自己的身影,眸光和心都在一点一点的变冷,他已有数日未见她,今日好不容易能见上她一面,可是她不仅对他无动于衷,此刻竟还敢找借口私自不参加午宴,她也许不知道,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清楚今日的午宴若非因为过于思念她,他根本不需要找皇后等人前来陪宴
或许是她感觉到了他的眼神,在踏出‘子云亭’的那一刻,竟是停下了脚步,而后微微转首,|接着,那双清澈灵透的眸子便与他相视
似乎,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那双眸子永远都是那样清澈,恰如一泉清水一般,在阳光下闪烁得令他心悸却又气恼的光芒,但此刻,在面对她的凝视,他竟不自然的眯起双眼,因为,此时他才发现,她的眸光虽然清澈,但却依旧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渊一般,什么都看不清
相望少许,她依旧面不改色,而后竟转首不再看他,接着,抬步而去。他一直站在大殿门口,望着她那似乎潇洒得不留丝毫痕迹的素洁的背影,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火,但,在身后的泰安小心翼翼的唤他之时,他却强硬忍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殿外虽已三月天,却依旧凉得彻透的冷风,而后带着几分假意的冷笑,转身面对注视自己的众人
…
宴席开始,他却没有半点胃口,于是在众人用菜之时,他独自饮酒,似乎,整个饭桌上,只有他心系那个女子一般,皇后与其他嫔妃竟连萧童并不在席间都不知晓,然,就在此时,冷孤云倒是惦记起了他的女人
“皇上,倘若下臣没有记错,这宴席,似乎少了一位”,冷孤云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话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手中的酒杯一僵,抬眼瞥向他,但却发现他的眼睛竟是时不时的瞥向大殿之外,|七七那神色,像是期盼着什么。心头一阵难以形容的不舒坦,接着,整个大殿中的气氛也渐渐凝固,因为皇后等人似乎也发现了萧童缺席
皇后左右张望,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赶忙对他道:“臣妾督导不严,皇上”因为不想听她说话,所以他瞥了皇后一眼,皇后看见他的不悦,顿时像是什么梗住了喉咙一般,赶忙低首,不敢再言,他抬首,望向冷孤云,薄唇浅笑道:“德妃身体不适,怕是难以陪宴,朕想冷国主不是如此计较之人吧?”,说着,便举起酒杯,又道:“来,朕先敬国主一杯”
他不喜欢饮酒,但却偏偏生得海量,但今日,他竟有种想将自己浸进这酒坛之中,一醉方休。冷孤云豪爽的举起酒杯,与他相敬,朗笑道:“原来如此,看来皇上可让那位德妃娘娘受了不少委屈,否则又何来身体不适?”,而后竟是随意的扫了一眼皇后以及淑妃、贤妃等人,笑道:“‘美人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皇上好福气,竟有如此的娇妻美妾环绕”
委屈他眸光微暗,他让她受委屈了么?剑眉紧拢之时,他猛灌下了手中的烈酒。或许三弟感觉出了他的异样,在他没有理会冷孤云之时,应声而笑,道:“早闻冷萧国美女如云,冷国主又何须羡慕本王的皇兄,难道即使冷萧国佳人无数,却依旧无人入得了国主的眼?”
怀月十六国之中,|七一个诸侯国都有特产,但若问冷萧国的特产,恐怕这世无人不知是‘美人’,可是即使美人再美,他也无心眷顾,他的心里,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那个胆大妄为,不识好歹的萧童
“红颜易老,知音难求,下臣所渴求的佳人,可非红颜”在他饮酒的间隙中,忽闻冷孤云说了这么一句。他手中的酒杯一滞,心头翻滚着令他难以忍受的隐怒,却是压抑着静听下面的话,而后只听上官婉儿道:“冷国主刚才的话道是有几分意思,本宫倒是想听听何为‘知己非红颜’”,说罢,竟似请示他一般的柔声道:“皇上”
他薄唇抿出冷笑,但却假意的转首对上官婉儿分外温柔,刻意将自己生硬的声音缓和的笑道:“如若冷国主不介意,朕自然依着爱妃”
上官婉儿心头欢快,面色顿时娇羞起来,但以她平日里的所言所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向众妃示宠的机会,果然,她随即便浅笑着转向皇后,竟作请示的问道:“皇后,您看呢?”
皇后面色微冷,显得有些苍白,但为不让冷孤云见笑,只能生硬的道:“随贤妃的意了”,皇后的退让,让上官婉儿更为放肆骄纵,||但是或许冷孤云想可以隐讳,也许是就连他也看不惯上官婉儿的行事作风,因而在答此言之时,也就随意言了两句作罢,使得原本傲然不知尊卑之分的上官婉儿在听到回答之时,面色竟是难看
他冷眼旁观众人,手中的酒从未断过,他不知晓自己的心头此刻的纷乱究竟该如何能平息,仿佛只有这烈酒入喉才能使他镇定一些,于是他不着声色的一杯又一杯,直到殿前的泰安匆匆跑进来,跪地叩拜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德妃娘娘旧疾复发,不能陪宴,娘娘让老奴来向皇上请罪,并道会在御花园陪同贵宾赏柳吟诗”
杯中的酒水忽然斜溅在手上,大殿内的气氛从刚才的尴尬中渐渐转为僵硬,他抬首望着跪地的泰安,竟有种恨不得将手中的玉杯捏碎的冲动,他薄唇抿起了一抹笑意,但却无法克制自己心头想杀人的冲动,冷声一笑,对冷孤云道:“还是朕的德妃有心,朕都差点疏忽了冷国主乃是十六国中最富有盛名的才子”
萧童这两字突然像是有了杀伤力一般,在他想到她的面容以及那双清澈的眸子时,心头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一般,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然,在他强忍着立刻去找她质问此话何意之时,却又看到了冷孤云面容上那若有似无的温柔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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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已被她的身影缠得失去了所有的自制与冷静,宴会未散,他便以酒上兴头,在泰安的搀扶下,踏着晃悠的步伐入了‘未央宫’,但却在踏进‘长生殿’之时,甩开泰安,|七七的|命他在‘长生殿’前守候,不得将他不在‘吣心宫’的消息通透他人,而后便大步前往‘凝雪宫’。
在宴席上,他借以不胜酒力而先行离席之时,三弟应当已经看出了端倪,毕竟他是与他自幼一起,而且他生得海量之事,这宫中只有他一人知晓,所以,他必然会代他拖延住冷孤云,不至于令他的行迹暴露
他沿小路直奔‘凝雪宫’,许是喝了几杯酒,心头的那份不愉快加上这酒气的灼热令他愈发思念她,却又愈发的恨起她来,她数日未与他想见,不仅对他毫无想念,却对一个今日才见,并且意图轻薄她的男子说出‘御花园陪同贵宾赏柳吟诗’的暧昧之言,其心为何?
他在她说想与自己终身相守之时,就已经下了决心要与她共修百年,可是她今日对冷孤云所说的那番话又算什么?私定终身还是**后宫?
不知不觉,他的脚步已经怒气冲冲的跨进了‘凝雪宫’厚重的大门,可是在他思绪纷乱的跨进大门之时,竟看到了如月娇小单薄的身影与她的身影同时消失在‘朝恩殿’之上
怔住,所有的纷乱思绪在这一刻像是被定住,他不禁眯起双眼,望着她们二人消失在旁殿之中,身上顿时像是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心头的怒火被扑灭,剩下了全部都是无尽的冷意。其实,他曾无数次的想过她与如月之间的关系已经近到了何种地步,但是却从来都不曾想过,如月竟已经大胆到了独身离开冷宫,前来‘凝雪宫’找萧童
她们在一起会说什么,他不想都可以猜到,而以刚才萧童淡然自若来看,她必然已经与如月相见多次,二人早已熟悉。想到这里,|七|他藏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看来这些日子,他当真是被她的美色冲昏了头,他一直思念她,为与她将来可以相守而布置着一切,而她,却背着他,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她人的身上
三月天的风,此刻竟是莫名的冰冷,空中飘飞的柳絮凌乱飞舞,扰人烦愁,他站在海棠树下,闭上眼睛对着‘朝恩殿’大门,在负手之时不禁闭上双眼,身心冰冷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大脑中在有了她与如月结交多时的认知之后,竟是出奇的安静却又凌乱,就像找不到一个可以支撑他站在这里等待的理由一般,可是,他却又焦急的想等她出来,迫切的想要她给他一个令他信服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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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轻盈,但是踏出‘朝恩殿’之时突然滞住,他知道哪必然是她的脚步,多少次,他曾听着这样的脚步声仔自己的身旁来来回回,她下了石阶,朝他走来,但是却在他身后将近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清漪为何止步了?”他开口,睁开眼的同时,竟觉自己满身疲惫,他不懂自己这些突然升起的凌乱情绪代表着什么,总之,在每一次想到她,见到她之时,他总是如此惶惶然,心绪凌乱
她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像是犹豫着该如何回答他一般,他薄唇抿起冷笑,|七却不知道是笑自己的反常,还是笑她的虚伪和今日伤他心的所作所为,缓缓转首,他背着刺眼的阳光凝视着她那张这几日立,令他几乎思念成疾的面容,不禁眯起眼,想彻底看清她的内心所想,想撕开她虚假的伪装
她望着他,粉唇轻抿,撇出一抹落寞的笑意,却是敛下睫,轻柔的转过身,声带柔弱的道:“皇上允许臣妾靠近么?”
他的心猛的一跳,望着她柔和的侧容,心头的那些凌乱与愤怒像是顿时化成飞烟消失无踪一般。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每一次在他想质问她,想狠下心,真的冷落她,让她受点委屈作为教训之时,她都会表现得如此柔弱,令他不忍,而后就连之前的怒气都通通消失干净,不留半点痕迹
他走上前,带着几分叹息的靠近她,唇角带着自嘲却又温柔的笑意,伸手拨动她额前的发丝,带着几分难以遮掩的宠溺,轻道:“清漪见到朕都不开心了”,他已经数日不曾见到她了,而一见面,她确实与别的男子暧昧不清,而今,竟连一个笑容都不给他
她如蝶翼一般的长睫一扇,而后缓缓转望向他,清澈的眸光如流光一般透彻,却是声如呢喃一般的低声道:“皇上真心对过清漪么?”
他的心一怔,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原来,直到今日,她都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心,她竟还在怀疑
她见他不答,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伤痛,而后像是不想让他触碰一般的后退一步,挣扎着就要离开,他的心一阵抽痛,不再顾及如月是否会看到,就伸手扣住她的腰身,让她贴近自己,与她呼吸相闻,认真的凝视她的双眸,低声道:“那清漪呢?清漪对朕又有几分真心”,他对她不真心么?倘若他对她当真如她所怀疑的那般,他又为何为了保护她,而强忍思念数日不见她,而去其他宫妃的殿中找罪受?
她的长睫再次敛下,粉唇抿起了一抹苦笑,声音低柔的道:“清漪是真心的”
真心的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撞击得生疼,而后强硬的覆上了他思念多日的唇,粗鲁的吮吸着,却又克制的离开,||带着几许喘息道:“清漪,记住你今日的话”,记住你今日所给的承诺,这一生,他都会誓死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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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在红唇带着几分被蹂躏的印记之时,眸光清澈,少许,她抬首抚上他的面容,纤细冰冷却又柔软的手,在他的皮肤上摩挲,眸光微微黯淡,像是心怀众多无法言语的心事一般,少许,却是依偎在他的肩头,无声叹息
多久没有抱她了,他的眸光不禁飘远,一种叫做思念的情绪在心头翻腾,让他想留下来与她相守,哪怕是偷得点滴时光也好,于是,他温柔的抚着怀中的人儿,凝视她的容颜,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吻
他的心情永远都是如此反复不定,每一次,在与她相守之时,无论她之前做了多少措施,他都会不想去计较,可是在没有她陪伴的那几日夜晚,他就愈发后悔自己触碰了这个女子,因为她令他心思烦乱,一刻不见都难耐相思,入境,愈是沉迷在她的温柔里,这和内心争斗就愈发的激烈,就如前一刻自己怒火冲天,可是在见到她之时,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便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想到自己这两极的情绪,他不禁想起了父皇曾经私会臣妻的那段往事,他清楚的记得,父皇在与那名女子分离的那段时日里,每日心情烦躁,但却在直奔荷花池的亭阁中赴约之时,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见到那个女人,就算国家灭亡,叛军攻进帝都,他都不管一般。那时,他以为女人是祸水,更是不明白父皇为什么所有的情绪都是为了那个女人,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喜欢一个女子,自己的心,便是如此的反复
喜欢,他第一次承认自己对一个女子存在这种特别的感觉,那和感觉存在于内心,隐匿于血液之中,看不见摸不着,却时时都要为她所牵动,美一刻都如此,在看到她时,便会用无止境的去想,她此刻应当如何,在做什么?膳食用得可好,药膳是否如量服下
思绪间,他已与她走进了寝室之中,望着她寝室内不曾改变过的陈设,他更难耐自己心头的思念,正欲想着今夜无论如何都要来陪她之时,却听她道:“听说皇上精通音律,可是臣妾却从未有福耳闻”
他轻柔一笑,望向她,带着几分宠溺的道:“清漪想听什么?”,她也喜欢听曲子么?想欲寻思,却见桌案上有备好的笔墨,不禁拿起笔,沾了几许墨汁,在思及今日内心的辗转之时,失笑下笔:“但凡少年,情不知所起,以为繁华是尽头。拍遍阑干,而今识尽愁滋味。往日俱往矣”
当年少时,不懂何为情,却只顾迷恋一张不属于这个年代的画卷,以为此生若是能拥有如此美人便可相拥到老,但是当自己真正遇见与之拥有用样容貌的如月之时,心却似寒潭冰水,|七|毫无波澜。但偏偏又在以为终生便要如此消耗,要以收复天下权势而终之时,却又遇见这样一个令他整日心头烦乱不堪的女子。
如今,往事已去,而她依旧与他又会如何?
她轻步走来,在看到宣纸上的字迹之时,眸光微黯,却带着几分微怒的道:“皇上想起故人了?”
他微怔,不明她为何如此所言,但在想到刚才在此地见到如月之时,心头蓦地一冷,而后抬首,静静的凝视她的双眸,看来如月对她说了不少关于他与如月之前的事情,而她似乎也相信了
拧眉,望着自己写下的字迹,不禁带着几分苦笑的想着如何跟她解释他与如月之间的事,倘若如实,怕是她会怒骂他是一个薄情之人,倘若承认那段情事,她会生气么?
此时还不是吐露实情的时候,但是若是以沉默令她误解下去,假使一日她知晓真相,怕是又难以澄清。想到此处,他心头更为繁杂,百般无解之时,竟听到了一阵清幽的琴音,以及淡若无痕的清歌:
你走时霜叶正红,落叶飘在空中。
你走后我收集着落叶,每片里有我的相思重重。
当大雪纷飞的动机,我的心也不曾冰封。
多少次呼唤你的名字,多少次望断长空。
也曾怪天怪地怪你不守信用,为什么聚也匆匆,别也匆匆
从此辜负了秋月春风,千言万语如何诉情浓。
经过了多少风霜,经过了多少盼望,我们终于相对。
我怎能不感激上苍,结束了流浪和飘荡。
我愿用最深情的爱,抚平你所有的沧桑,收拾你所有的悲伤,千言万语如何诉情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