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正位坐了一人,高大异常,一身金甲金光闪闪,一头棕发半系脑后,那目如星辰、鼻似刀刻,大气天成,宁若圆月,好个人中龙凤。艾巴好容易升起的那点勇气,顿时就被这人的气势压了下去,连个安处也觉得似是天人在上。
那人向二人望来,艾巴只觉仿佛夜里点了一盏橘灯,似乎照亮了自己,可天反倒更黑了些。哲休落走过来道:“王爷,这便是和奥摩耶同行而来的两个泊尔兹人。”
那西日莫点点头,哲休落对艾巴二人道:“王爷有话要问你们,且老老实实的答,莫要我使手段。”
艾巴想起那奥摩耶,头点的如小鸡啄米,磕磕巴巴道:“小人,小人不敢欺瞒,不敢有半句谎言。”
安处看那西日莫,却如何也看不透,只觉一张脸仿若白骨沙漠的大沙山,日头下威远无限,宁静无边,却不知何时会起了那大沙暴。
西日莫薄唇轻启,只听得泊尔兹语缓缓道来,明明是一句“密比河的阿贝罗开花了么”,艾巴与安处却仿佛听得加达庙的僧人说佛语,竟远远地似是幻听一般。
二人一时竟不能言语,待那西日莫又念了一遍,才缓过神来。艾巴恭谨答道:“密比河的阿贝罗开了三个月。如今夏天将要过去,怕是已经要谢了。”
西日莫点点头,不知算是回答艾巴还只是回应自己。厅内无人言语,静默了许久,西日莫道:“昨夜生的小女婴可还可爱?”
艾巴想了几想方知西日莫说的是东屋那妇人生的孩子,只是却不是女孩,便回道:“甚是可爱,却是个男婴。”
西日莫道:“看来奥摩耶说的不假。”
艾巴忙道:“小人与我兄弟真的是泊尔兹的买卖人,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西日莫道:“我只问那奥摩耶。倒是你,你知晓的我却不知晓。”
这前半句话艾巴尚懂,不过是看那奥摩耶所说可有虚,这后半句却是听不明白,什么叫自己知晓的他不知晓,自己知晓什么,怎么连自己都不知晓。
西日莫站起来道:“你们走吧,别回定州来。”
安处道:“找到我的弟弟,我们立即就走。”
西日莫朝哲休落道:“替他找找,让他们快走。”
哲休落应了一声是,便将二人带了出去。艾巴这边却是不安,自从遇见了拢西公主,遇到的尽是位高权重者,那奥摩耶带自己寻亲,许是看在自己嘴甜的份上。偏连那西日莫都替自己寻亲,自己可是未曾做的什么。连那哲休落也道:“你们二人何等走运,王爷居然这般待你等,快快报上你那兄弟的名字,待我寻到,你们赶紧滚回泊尔兹去。”
安处大喜,忙与艾巴跟了那哲休洛回到牢里。哲休洛一进牢内,万人无声,向来自是见过了他的手段。唐尚庭瞪大了眼望向艾巴,眼里分明写道“还不承认,怎的哲休洛都与你在一起。”
到了关押奴隶的牢房,哲休洛道:“找到人,赶紧走。”众奴隶便眼巴巴的望着安处与艾巴,恨不能把自己领走。安处忙仔细看去,虽说艾巴离家时不过10岁,时隔五年即使变了容貌,这做弟弟的总应认得出自己才是。这里虽关着几十个10多岁的小奴隶,却没有一个是木西的模样。
安处急得满头大喊,不停得看来看去,看是不是有人有那小耳桩。艾巴喊道“可有人认得叫木西的泊尔兹小子?”
众奴隶互相看了看,竟无人识得。哲休洛不耐烦道:“你可确定这木西是在定州府衙?”
艾巴点点头道:“上个月我来定州,木西将人托信与我。”
牢内一个甚是老的奴隶挤过来道:“你们可是泊尔兹人?”
艾巴道:“正是。”
那奴隶一听,眼泪顺着皱纹就往下流,艾巴忙道:“老人家莫哭,可是有事要说与我。”
那老奴隶好容易止住泪道:“我也是泊尔兹人。”
艾巴一听忙换了泊尔兹语道:“老人家好。”
老奴隶挤过来抓住艾巴手道:“你可能帮我给我那老伴捎个话?”
艾巴忙道:“老阿爸您说。”
老奴隶道:“我是密比河上游费铎老爷家的管家明多铎,你若见了我的老伴,跟她说我还活着。”
艾巴忙道:“等我回到泊尔兹,一定去告诉老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