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巷子口问小树:“记住了没有,我们家就是从这儿往里走,以后回家别走错路了。”小树伸长脖子把附近看了个遍,然后指着对面的甲秀楼说:“我以后看到这栋老房子就知道到家了。”我不得不感叹了一下亲人之间的默契,想当初,喵喵也是首先看到了甲秀楼然后带着我走进镇天巷的。
推着小树往巷子里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已经封存的时光中,打开家门的瞬间,我忍不住泪流满面:“小树,我们回家了,这儿就是我们的家,爸爸终于把你接回家了。”小树在我怀里嘀咕着:“妈妈呢?妈妈怎么没来接我。”我亲了亲小树:“因为爸爸做了不对的事情,所以妈妈和爸爸吵架了,但是她将来肯定会回来看望小树的。”
我很想打个电话给喵喵,让她回来看看我们的女儿,随后我莫名激动起来,几秒钟后,我知道自己为何激动了——我虽然没有和喵喵结婚,但是我已经和喵喵留在这里的影子“喵喵”结婚了,所以我完全可以把小树领养回家,然后把她的户口加进我和“喵喵”的户口簿里。
我一边托人帮我开性无能的证明一边托孤儿院院长迅速把领养手续办好,在送小树去省儿童医院治疗的前一天,小树完完全全地成为了我和喵喵的女儿。我看着结婚证上喵喵的照片,喃喃地说:“老婆,我记得当初你堕掉小树后躲在卫生间里哭了很久,现在小树回来了,你不用再伤心了,可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为什么我们家总是缺一个人呢?”
我爸妈知道有关小树的所有事情,他们在没有见到小树前一直不相信这个小树就是那个小树,按他们的说法就是“这件事好像在科学上说不太通”,但当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赶到这里见到小树后,不约而同地惊叹说:“实在是太像她妈了。”我说:“我没看错吧,这确实我的女儿,这确实是你们的孙女。”和我一样,爸妈也很快就爱上了小树。
送小树去儿童医院时,饰儿也来了,哪知小树一见到冷双就亲热地喊妈妈,还伸手要饰儿抱她。我连忙纠正小树:“小树,这次你喊错了,这是爸爸的同事,你应该喊阿姨。”
饰儿说:“喊阿姨多见外呀,来,小树,喊干妈。”小树响亮地喊了声:“干妈。”饰儿俯下身亲了亲小树,亲完小树后,饰儿对我说:“我妈还来不及这样亲我她就过世了,我好想让她也这样亲我一次。不过现在有女儿了,我也就当妈妈了,我要把我的遗憾弥补给小树。”我说:“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你妈的事。”饰儿掐了我一下:“因为你不够关心我,所以我当然没告诉你。”
饰儿掐我的小动作被爸爸妈妈看在了眼里,所以把小树安顿好后,爸爸妈妈把我叫到了一边:“现在小树回家了,你是不是该帮她找一个妈妈以便让这个家变得完整?”我说:“看缘分吧。”
在爸爸妈妈的观念中,我是玩心太重不肯结婚,他们不知道我不但早就适应了同床共枕的生活而且一直在期盼能重新回归这种生活。爸爸妈妈说:“我们觉得那个叫饰儿的姑娘和你很般配,她看上去也有和你在一起的意愿,你自己把握吧,总之我们希望你尽快找到另一半,你等得不心慌我们还等得心慌呢。”
送爸爸妈妈去汽车站时,饰儿也跟着去了。临别爸妈对饰儿说:“姑娘,二孬他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心里长了一些疙瘩,你多帮我们劝劝他。”饰儿挽住我的手:“伯父伯母请放心,我会多劝他的。”爸爸妈妈这才放心地登上了回家的大巴。
我说:“你刚才演戏演得就跟真的似的。”饰儿说:“我刚才不是演戏,我们在一起吧。”
没等我开口,饰儿又说:“我知道你对我以前在洗浴中心的那段经历耿耿于怀,但我不许你拒绝我,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厚脸皮的女人吧。”我说:“你说错了,我对你的那段经历一点都不耿耿于怀。”饰儿说:“是吗?”我说:“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庸俗吗?我是自己有问题,不是你有问题。”饰儿说:“我可以等你解决问题。”我说:“你不一定等得到。”饰儿说:“让我试试总可以吧?”
我和饰儿开始了极其低调的恋爱之旅,低调得连嫂子都没发现我们已经在恋爱了。这天嫂子带着包括我在内的一干人去大南门店巡场时,门店总经理和饰儿以及一大帮经理早早地门口守着了。巡场的过程中,饰儿不近不远地一直站在我身边。
突然间,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打开手机一看,是饰儿发来的:“几年前,我就是站在此地第一次见到了你,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我说:“饰总,你如今好歹也是个手下管着近百人的门店副总了,拜托你巡场的时候专心点好不好,嫂子随时可能会向你发问。”饰儿说:“我偏不,越严肃的时候走起神来才越有意思。”我说:“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饰儿说:“我在想你有没有勇气在卖场里溜达一圈。”饰儿的短信很调皮,但当我抬起头看她时,她依然是一副冷淡而专业的表情,显得她在多么认真地陪嫂子巡场似的。
我下班后的时间很少留给自己和饰儿,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小树,小树的心情能非常直接地影响我的心情。如果小树整天整天的没精神,那么我就会跟着她整天整天的没精神,如果小树笑个不停,那么我也会跟着她笑个不停,所以饰儿说:“每天早上只要看到你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小树昨天的心情。”我说:“是么?看来我这个爸爸当得还算够格。”饰儿说:“确实当得很够格。”我在心里感叹说:“迄今为止,我做过的最称职的事大概就是给小树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