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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喵喵只花了十多分钟就收拾行李踏上了归乡路,就像是掰断一根黄瓜一样,只听“啪”的一声,我们就彻底改变了生活轨迹。也许是因为离开得太匆忙,以至于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和喵喵在这座正飘着漫天大雪的城市里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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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中,我和喵喵终于迎来了一件开心事——我从果蔬营业员变成了防损部的主管。
这件事是这么发生的,当时我和喵喵正赶去超市上晚班,伴着一阵警报声,几个盗窃团伙的成员从超市里跑出来跑向路边一辆接应他们的面包车,紧追其后的是超市的防损员。这种事几乎每星期发生一次,所以我们也见怪不怪了。
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这群窃贼的战斗力十分高亢,从面包车里拖出几根木棍当武器,没几下居然把防损员打得七零八落。我想上去帮一把,但是喵喵没有要我上去帮忙的意思,所以我就站着没动。过了一会,事情越来越糟糕,已经有一个防损员被打倒在地了,这时候,喵喵小声说了一句:“你去帮一帮他们吧,出手不要太重。”
我大吼一声然后加入了战斗,窃贼们打得很凶,但他们的动作在我眼里就是慢动作。我冲上前去一脚飞踹在了迎面而来的那个窃贼脸上,他立时像根面条一样软趴趴地倒了下去。我因为人高腿长,所以踹人从来不揣肚子,我从来都是抬起腿直接踹敌人的脸,不仅要踹掉敌人的斗志而且还要踹掉敌人的尊严。
打群架,双方都挑软柿子捏,所以越是胆怯越是想躲的人就越是会被打成猪头。我追着窃贼打,窃贼追着防损员打,一片混战之后,窃贼要么被擒要么被打晕,剩下一个小个子想从我这儿突围。我拦腰抱住小个子然后横着砸在地上,“哐当”一声,我听见小个子全身的骨头都被我砸松动了。
小个子很顽强,支撑着站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有防损员想拦住他,我大手一挥:“都别动,让他走,看他能走几米——他要是能走出十米我就喊他爷!”于是大家都立住了脚。小个子在我们的注视中继续往前走,当他走出七八米远时,晃了几下又摔倒了,然后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警车呜呜开来,喵喵连忙拽着我躲得远远的,然后若无其事地看着警察抓人。警察把这几个窃贼带走后,大南门店的总经理匆匆朝我走来,要我去停车场一趟:“彤爷要见你,你可要表现好点,为我挣点面子。”
对于员工来说,彤爷好比是天上的UFO,据说他每天都会来大南门店巡场一趟,但我们这些基层员工从未有幸目睹过他的真容。
我走到停车场,一个西装笔挺的家伙站在玛莎拉蒂前朝我摆摆手,示意我过去。我走到车前,这家伙打开车门,我低头钻进车里。彤爷扔给我一根中华:“小伙子身手不错嘛,练过?”我说:“让彤爷见笑了,我没有练过,纯属乱打一气。”彤爷说:“从明天开始,你就到防损部上班吧,机动防损主管的位子空了很久了,也该有人顶上去了。”我一本正经地说:“多谢彤爷栽培,但这个事情我还得要给我妹妹商量一下。”
彤爷笑了起来:“堂堂男子汉连这个事都不能做决定?好吧,你就去跟你妹妹商量一下吧,商量好了就跟你们老板说一声。”我要下车时,彤爷又问了我一句:“你妹妹在哪上班?”我说:“她叫喵喵,在我们店果蔬部打称。”彤爷说:“嗯,很好。”
喵喵不喜欢我去干防损工作,但她觉得我能当防损主管倒是不错,所以喵喵同意了。防损员分为很多种,有收银监察员,有中央监控室监控员,有穿制服的站岗队员,有穿便衣的机动防损员,我本想打报告把喵喵调去中央监控室坐办公室,但是果蔬部的经理不肯放喵喵走,“她是我见过的打秤速度最快的人”,再说喵喵已经决定要考果蔬部的初级品控员了,所以她就没跟我一起调防损部。
大部分机动防损员对我还是服气的,因为他们跟我私交不错,对我的身手也有所了解,有个别人虽对我不服气但也只能服气,因为彤爷放出话了:“谁对二孬不服气谁就自带医药费去找他单挑。”
任命贴在公示栏的当天,机动防损员集体请我和喵喵吃了一顿晚饭,然后按防损部的潜规则每人向我雅供了一百的人头税。吃了这顿被人从头到尾恭维个不停的晚饭,用笑纳的一千多块钱人头税给喵喵买了件外套之后,我和喵喵觉得生活美好了一些,也暂时忘记了我们死去的女儿。
防损主管的工作十分舒服,我每天穿着西装上班,手里拿着一个代号“001”的对讲机,时不时就拉着一帮人巡视超市。机动防损不仅要抓外盗,而且还要抓内贼,而果蔬部又是内贼的多发地,所以果蔬经理为了让我不找他麻烦,每天都会准时拍喵喵的马屁,把喵喵乐得不行。
鉴于果蔬部经理如此识相,所以我把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到了面包部,那天中午,当面包部的几个面包师照例躲在烘培房里偷吃新出炉的面包时,我带着一队人马破门而入把他们抓了个正着。把这几个面包师开除后,大南门店所有人连同劳务派遣的保洁阿姨都知道了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