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虽然把喵喵判给妈妈抚养,但是爸爸满口答应过的抚养费从没兑现过,所以妈妈也不想要喵喵了,差点就把喵喵过继给了自己妹妹。算起来,喵喵和外婆和阿姨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妈妈待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许多,至于爸爸,喵喵基本上只记得有这么一个男人了,其余的感觉已经没了,因此我猜想是不是我无意中带给喵喵某种类似于爸爸的可以依靠的感觉,所以她愿意跟着我。
喵喵说:“是不是离开中国就没事了?”我说:“来这里的火车上我就琢磨过这个问题了,我们要逃的话只能逃到中国周边的国家,但这些周边国家都是中国下出来的蛋,所以逃到这些国家和待在国内差不多是一回事,只要警察得到线索了,一样能把人抓回来。我们那里有个人挪用了二十多万公款然后从西双版纳偷渡去了缅甸,结果这个倒霉蛋在缅甸连一泡尿都没撒完就被从天而降的警察给抓了回来。”
喵喵脸上涌现出了悲哀的神情:“我以为逃出去就没事了。”我说:“世上是不存在天堂的,逃出去了也会天天做噩梦。再说了,如果在国外水土不服活得生不如死,那还不得照样跑回来?所以能不能逃出国境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喵喵说:“问题的关键是什么?”我说:“问题的关键是我要变成法律上的另外一个我,如果我变成了另外一个我,那么警察要抓的是一个叫‘董二孬“:的人而不是我了。即便要出境我也可以拿着护照大摇大摆地出境,海关不会有‘董二孬’的出境记录,但事实上我却已经出境了。又因为我的出境手续合法,所以出境之后我能正大光明地在国外定居,遇到麻烦了还可以向中国大使馆求助。”
喵喵说:“这个要怎么操作呢?”我说:“在哪里的的时候,我听人提起过有些地方的公安局——通常是那种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地方——为了解决经费问题而卖户口,每个警察都有卖户口的指标,卖得少了要扣工资,卖得多了还有提成。他们卖的户口不是农转非那种户口,而是全新的户口,连身份证号码都是新的,只需要报一个名字上去就可以办了,相当于一个人在法律上重新出生了一次。”
我掏出“那天办的假的身份证:“这张身份证是一张真的假身份证,但是只要买了户口,这张真的假身份证就会变成一张假的真身份证。”喵喵说:“有多大把握买到户口?”我说:“这个要看到底有没有公安局缺经费,我觉得全国三千多个公安局总会有几个缺经费吧,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去黑市上打听,如果确实有户口卖的话一定是可以打听到的。”喵喵说:“是不是买到户口就彻底没事了?”我说:“只要我们隐埋名与过去完全决裂,一般情况下就不会有事了。”
明确计划之后,我和喵喵开始一步步执行计划。每到吃饭时刻喵喵就会下楼买两个盒饭。喵喵下楼买饭的时候,我会把窗帘掀开一角,远远地注视着她。
每当喵喵买完盒饭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总是很茫然,似乎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此时此地做着此事,有时她还会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下来,抬头看看天空之后再继续往前走。
这个城中村遍布着三至六层楼不等的农民房,因为离这个城市市的传统中心不远,所以生活着很多初到这个城市落脚的外来年轻人。城中村的人口流动率很高,我几乎每天都能侧着耳朵听到行李箱从楼下的水泥路上拖过的轰轰声,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又有年轻人进进出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