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雅往事
我想到了诗经里的大雅小雅。
手执斜阳抹黄的木刀,我呐喊着向前冲,伙伴兼下属也是叔叔的石和,双手高举,做投降状。诚惶诚恐地说:“帮主,我认输,我认输,罚什么,”树上跳下了猴一样的万哥,小狼吼样的万哥说:“罚你晚上去偷毛五公交的爽口脆,嘎嘣响,
”啥叫嘎嘣脆,笨、就是好吃的大黄梨,”我可不敢,我怕那只比狼还凶的,“干麒麟”。
梦中时时出现的、儿时的画面又似水中的涟漪在心中阵阵荡漾,青涩,有味,令我怀念,我揉揉干涩的,浮肿的,是纵欲过度的双眼,眼泪啪啪地流了下来,是痛、或是喜极而泣,还是掩饰那个虚妄生活的另一个我。
在哪东山脚下,马场并没有马,印象中只有吃草拉车的骡子,他们如马场人一样能吃苦耐劳,鲁雅是一个矛盾的复合词,粗鲁而文雅。
我想到了诗经里的大雅小雅,还有那本埋在书山里,满是灰尘《尔雅》。村中的骡车也就是马场的马车,在上世纪90年代就已经畅通无阻。骡子的故事,很多很多。联叔林叔是一个粗壮的汉子,他赶的骡车可谓是,又好又快。他的秘密武器就是一把锥子,每次当骡子爬坡的时候,总会,偷奸耍滑,于是连书的锥子就派上了用场,他开始学习苏秦的锥刺骨、只不过刺的不是自己的股,而是骡子的股,骡子的后腿,鲜血直流,染红了骡子的长尾巴。今天联叔已经老了,可是骡子依然在田间地头,自由穿梭。再没人刺骡子了。
阮氏老祖的,全名已无从考证,家乡的风俗,逝去的女性亲人只留姓传世,以至于家谱上出现了好多阮氏,老祖的一生可谓坎坷,先是嫁入泥布脚的代家生了一个儿子,自己又贤淑了得,本可以一生宁静安详,但是中年丧父,此时恰逢龙潭村的缪家,也中年丧妻,于是携幼子嫁到了龙谭村的缪家,在育有一儿之后,丈夫又去世了,大儿子也不堪离乡之苦回到了泥布脚,从此老祖携独子,无惧怕,支撑门户
老祖的神奇之一在于养了一只黑金刚,这狗在村中名声大噪,只因为一件事,那一年,红军在宣威虎头山激战之后,有一支部队经板桥、鸭子塘、恰德来到了马场,那晚红军就寄宿在老祖家,也就是我家的屋檐下,黑金刚竟然一声未吭,为红军在村中留下了美名,后来是国民党军队的到来,在村中弄出了很大的动静,擅闯民宅,扰民不堪,我家又因黑金刚的狂吠猛扑,忠心守护幸免于难,老祖生活的年代是饥荒之年,人们什么都要,哪怕只是一条肥皂,月黑风高,乡村的夜寂静无声,老祖坐在灶边像一尊金刚大力神,手握菜刀,眼睛紧盯窗台,窗台上有半条肥皂,忽然一只黑手伸了进来,抓住了肥皂。老祖手起刀落、干净利紊地展现了孤儿寡妇的狠手,斩下了两个手指,寂静的乡村顿时响起了一声凄惨的嚎叫声,两个手指被老祖悬挂在天井里,直到风干成了腊手指,若干年后,老祖同妈妈说起这件事,说当时自己也怕,但是自己孤儿寡母,不这样做,岂不是天天遭人欺负?他说这就是敲山震虎,树狠名,守家业。
爷爷的新衫是在拜了师傅之后,老祖请村里二老祖做的花了八天时间,技多不压身的,讨生活的想法让爷爷从此走街串巷,串门入户,当上了一名四乡八邻眼中的大木匠。
老黑狂吠不止,那略显瘦弱的麻绳绷成了一条直线,好像只要一丁点力量大黑就成了离弦之箭,天井里的白狗子也面有惧色,不敢向前,老祖手握涮马刀,躲在屋**那颗科阴暗的柱子后,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我不知一个世纪之前的阮氏老祖,那时是否手心出汗心惊胆战,儿时我经常手握那把威风凛凛的涮马刀,与小伙伴们冲锋陷阵的时候我确实能感受到那阴冷清锋中透出的豪气,那是一个女中豪杰的充沛气场的余音袅袅。阮氏老祖一个世纪之前出生于背阴坡的一个小山村,据说那里阴多晴少,有一条未知名的河流缓缓的向远方流去,不知老祖出生的时候是否也哭声洪亮,中气十足。惊飞鸟醒冬虫,
老祖的神奇之二,就从小时候抗击裹小脚开始,听村中人说,那颇有戚继光抗倭的豪情壮志,不屈不挠,这种赵飞燕时代留下的时髦玩艺也不知何时也流落到了民间俗话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阮氏用一次次绞断裹脚布来抗争着这种马踏飞燕的超凡绝技,随着时光流逝,阮式的大脚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显现出了高等级的使用价值,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掌家挣钱使牛钯地、磨豆腐挣外快,阮氏l0多岁已经独当一面,村中传名,15岁时被李村泥布脚,待家看中,定亲,押八字,村中人做媒确定了婚嫁时日。
我想,阮氏那日定是在夏虫的长鸣中,一夜未眠,黎明未破晓,红驴已出发,朝阳爬上山顶的那一刻,阮氏祖老头戴红巾,用余光扫描着路边的野花绿草,把家乡的温暖青涩气息吸入心肺
,没有泪流满面,没有依依不舍,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同一片黄土地,一个一股香香隔十里的云贵高原,水在山间流的山中小村,他骑的那一匹披红套红的小毛驴脚有点跛,爬坡时有点费力,嘴里喷着白气,放的响屁,驴后的那个拉马人潇洒的把头偏向一边,嘴里愤愤不平的骂着:“剐干巴”,迎亲队伍里那个说不清高矮胖瘦的精干男子说,拉马拉马就要侍候好马?跑到马的屁股后面,偷懒了吧,驴屁把你熏了吧,臭气熏天看你今日怎么坐上席?这类似于脱口秀的说笑让大家哈哈大笑,惊起了林间的飞鸟,跛驴不满拉马人的诅咒,哗哗啦啦地拉起了驴粪,溅了拉马人一裤脚,大家又是一阵放肆的喊叫,那天早上没有出现,土匪抢亲的狗血剧情,阮氏波澜不惊地嫁入了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