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莱依缓缓的把车停下,扭头笑着问许靖思:“老许,哪尼(什么事)?”
许靖思示意让他把“拉菲克”都叫上车来。艾莱依笑着说“老许,耶耶(他们)——”他想了一下又说,“野、牛。野、牛。”
“野牛?”许靖思和胡革都没明白。艾莱依一指前面说:“观格里呀(看看)。”说完把车开了起来。
“你——”胡革大怒,站起身要拉他。许靖思拦住了他,因为刚才停车,“拉菲克”都精神了,而且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凝视着前方。
轨道车在离一片小树林不远的地方停住了,“拉菲克”们欢呼的跳下车,向那片小树林跑去。
许靖思皱起眉思索着。艾莱依跑到他身边急切的叫着:“老许。泵多给,泵多给(枪,枪)。”
许靖思心里一震,连忙叫胡革:“快,拿枪跟我来。”他又对艾莱依怒喝道,“唯唯巴西(你别来)。”他预感到有事。两人跳下车向“拉菲克”追了过去。
等他俩赶到树林中,看见“拉菲克”围成一圈,正叽里呱啦嚷着。许靖思拨开他们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只硕大的野牛,两眼圆睁,嘴角流着的血已经凝固。再一细看,一条手指粗的钢丝绳套在野牛的脖子上,钢丝绳两端各系在一株大树上。
许靖思明白了,这是盗猎,是有人在野牛经常来回通过的路上挂了这个套,才套住了这头野牛。
他听人说过,动物都有自己习惯的通道,永不改变。只要摸准了通道,下个套是十拿九稳。盗猎的人把钢丝绳做个一米直径的活套,套的底缘距离地面有一米左右。野牛平时都是成群的,在通过时总会有一头会钻进套中。当它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那活套就会收紧,勒住野牛的脖子。野牛被勒的越紧,它越往前挣,直到窒息而死。其他的野牛会围着它看一会,然后就越过它的尸体,继续前进。
想到这,许靖思感到问题严重,盗猎是犯法的。他想问清楚是不是他们干的,但这又不是他的《斯语》水平所能达到的,于是他果断地说:“哪尼,观格利亚?伍派西(看什么看,快走)。”
“拉菲克”马上叫了起来,乱说乱叫,有一个晃了晃手里的一把大砍刀,连连喊:“老许,库拉恰库拉(吃饭)!”说完用刀砍了一下野牛。其它的拉菲克也连连喊,“老许,老许。”
许靖思明白他们要砍些肉回去吃。一看他们急切又带着恳求的神态,又想这渺无人烟的动物园,猎警也不知在何地,就严肃的看他们一眼,扔下一句:“伍派西(快)。”便和胡革向轨道车走去。
也就十几分钟,“拉菲克”四个人抬着一条野牛的后腿踉踉跄跄的来到平板车旁,一起悠晃着牛腿,同声“嘿——”的一声,把牛腿扔上车,没等许靖思说话,他们又向树林跑去。
许靖思知道他们还要去再砍另一条牛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胡革惊讶的说:“哎呀,这条牛腿得多重啊,他们四个人抬还那么费劲?”是啊,“拉菲克”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那这一条牛腿怎么也得有二三百斤。
很快,第二条牛腿又抬了过来。
拉菲克门把牛腿就扔在平板车装的铁横担上,谁也没想到,他们在往车上装牛腿的时候,由于撞击力和重量的原因,破坏了横担装载时的井字结构,有一条横担已经脱落出来。
为了安全,许靖思叫所有的“拉菲克”都坐到车内。“拉菲克”们因为牛肉已经到手,也巴不得能到车内躲开烈日的暴晒,一下子都挤到了车内。
看着横担上面那两条硕大的野牛腿,“拉菲克”们兴高采烈,叽里呱啦的聊个不停,不时爆发出狂野的大笑。许靖思和胡革看看他们兴奋的样子,对视一眼,也没制止他们。他知道这两条牛腿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轨道车在铁轨上风驰电掣的行驶着,车轮敲打铁轨接缝处,发出了连续的“哐当”声。随着车速的增快,这“哐当、哐当”的声音越密集。
许靖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两眼瞅着前方,耳朵里听着“拉菲克”的欢声笑语,不觉微笑了。突然,他看见一条铁横担随着轨道车的快速颠簸,颤颤的直斜起来,向车下铁轨中间直插下去。
许靖思陡然变色,腾地立起身,大声叫道:“停车!”
司机艾莱依没听懂许靖思的中国话,但司机的本能,使他一下子把手刹推到底,车轮立刻尖叫起来,车里的人都相互挤成一团。
一切都晚了,那根宽大角钢做成的横担,滑下车,在划过数条轨枕之后,一头弹起,一头死死地抵在轨枕底下,那弹起的一头就指向了轨道车的前端。只听“通”的一声,直接穿透厚厚的铁皮,插进轨道车的车头。车也同时停下来了。
许靖思转身拉开车门,飞身跳下了车,所有的人也都随着下了车。许靖思一看,那根横担深深插在车头上,一股清水泊泊流了出来、
“坏了,水箱扎破了。”许靖思懊丧的想。他扭头看看那些自知闯了祸,现在惊慌失措的“拉菲克”,心里那个气呀,“都是那两条破牛腿!”但现在生气有什么用?他做了一个拉的动作说,“武派西。”
等横担拉出来之后,艾莱依伸手摸摸。告诉许靖思水箱从中间插坏了,水箱还有一半的水。许靖思看看铁路旁边的路标,到目的地还有六十公里左右,才略微放了心,吩咐艾莱依开车。
当卸完货返回后营地,“拉菲克”们抬着一条牛腿给许靖思送来,叫许靖思挥手辞掉了。
许靖思通过好几个老战友和拉菲克们交谈才知道,原来他们早知道那里有盗猎人下套,去的时候就商量好了要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大有所获。这下,他们可以美美的吃上几顿了。
沈长厚听说之后,并没有说许靖思,只是安排把轨道车送到大修厂修理。这次,许靖思和胡革都没敢要求跟着去修,乖乖的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