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华是个精力旺盛、热情奔放却又单纯、不爱动脑子的青年,什么事总是一厢情愿的往好处想。报到他是第一个,收拾仓库、准备工作他张罗的最欢,出力最多。当女队员来报到,他都主动帮助干这干那十分热情。当秦雅君一露面,他立刻一见钟情。知道了秦雅君的名字之后,他立刻直呼:“雅君同志”,第二天就叫雅君了,弄的秦雅君挺不自在。
那天杨子华洗完头,本来他从不梳头,就为了接近秦雅君,就故意来到女宿舍对秦雅君说:“雅君,有梳子吗?借我梳梳头。”。
秦雅君一听,立刻从提箱里找出了一只崭新的、粉红的塑料梳子递给他,并笑着说:“送你啦,做个纪念,也算一块在宣传队呆过。”
“真的?”杨子华喜出望外,一蹦三尺高,乐颠颠的走了。
杨子华拿着那把梳子,美滋滋的想:“有希望,她对我有那么点意思,要不,借我使使就是了,不会送给我。她还说做个纪念!这就是了。”
其实,秦雅君善良又热心,对同志几乎是有求必应,对谁都这样。而杨子华就是这么一个一根筋的人,从不做分析、思考就凭自己心里的臆测延伸开去。如果他能在缜密想想,或借机回送秦雅君一件礼物,就不会产生以后的误会了。
秦雅君也和大家一起看望了许靖思。她知道这不是解释的时候,所以她没有抢在最前面,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回到了宿舍。秦雅君倒在床上一言不发,她的心被痛苦啃噬着,泪花在眼里打转。
王心琦还在研究《斯语》,见秦雅君背对着自己卷缩在床上,半晌不动一下,便轻轻从背后搂住她的肩头,探询的问道:“怎么啦,不舒服?”
秦雅君摇摇头。
王心琦把她扳转过来,看她眼里有泪花就奇怪的问:“怎么啦,是不是想家啦?”
这一句问话还真的挑起秦雅君的痛处。在自己无处倾诉心结的时候,要是有妈妈在多好啊!她悲从心来,却又无法吐露,只是把头扎在王心琦的怀里,任凭泪水无声的流淌。
王心琦默默地搂着她,心里在想:“这丫头不会是有心事了吧?”
痛苦,不仅在许靖思和秦雅君心中集结,也潜伏在杨子华的心底,他颓丧,无助。
许靖思的生病、李文的焦虑,杨子华的无精打采,使宣传队缺少了往日的生气。尽管周为民仍带队排练,情绪和效果还是提不起来。李文决定召集大家开会。
李文忧心重重的开口了:“同志们。祖国慰问团已经到了指挥部,大后天在基地演出,然后就到M站。现在,M站正在搭建露天舞台。再有四五天,咱们就要配合演出了。不知大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人们都兴奋起来。
“那靖思呢?”李文看着许靖思。
许靖思披着一件工作服坐在一旁,旁边是卢莉莉。许靖思笑着回答:“我完全好了,放心吧,绝不耽误演出。”
卢莉莉接话说:“烧是退了,还要注意休息。”
李文欣慰的点点头,笑了:“那我就放心了。这两天卢莉莉还要排练,还要照顾小许,辛苦了!”
“我愿意。”卢莉莉脱口而出。大家“轰”的笑了。卢莉莉立刻羞红了脸,把头深深的埋下了。
秦雅君脸色一变,变得发白。王心琦在一旁看着没动声色,却若有所思。
排练又紧张起来。尽管节目很熟了,但一想到和顶尖文艺团体合作,大家还是拼了命的练,两者差距虽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哪怕是能缩小一点点差距也是值得努力的。就凭着这一理念,就凭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个人的不快和烦恼,众志成城向目标拼搏。
祖国慰问团来了,这是一件大喜事,身居海外的人们,一听“祖国”二字就会有一种激动、确切的说是一种感动和亲切。
一人高的宽大简易舞台灯火通明,舞台顶部排列着“猎猎”作响的彩旗。虽然是简易舞台,但这次拉上了紫红色的大幕,这就更增加了阔别已久的演出气氛。
台下黑压压的坐满了人,形成方阵的、坐着板凳的是中国援外人员。围着方阵席地而坐的是“拉菲克”,他们坐的虽然没有秩序,但人数超过中国人十来倍,充满了所有可视角度的空地,也显得比较规整。
台上一排铺罩雪白桌布的长桌,领导人已经入座,不时交头接耳的说笑着。这里有使馆人员,指挥部的领导,当地官员和M站地区各单位的头头。其中有一个对当时中国人稀松平常,对外来人惊诧不已的景观,那就是,在主席台就坐的指挥部领导和各单位的头头,都在习惯性的、心安理得的卷着旱烟抽。有的甚至把用马口铁焊的旱烟盒摆在桌子上。卷烟的人把烟叶碎末倒在小纸条上,熟练地捻动,一只粗头细尾的烟卷瞬间成型,然后用舌头舔舔,有的干脆把烟嘴伸到嘴里转几圈,揪掉烟顶部捻出来的小纸鬏,划火柴点着就抽起来。
随团摄影师在镜头里看的的这一幕很是惊讶,他伸头扫看了一下全场,就问陪同的指挥部秘书:“咱们中国人,包括指挥部领导怎么全卷旱烟啊,没有香烟?”
秘书也看看全场,随即神秘一笑说:“这是特色。快,领导要讲话了,快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