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卢莉莉吃惊的样子,欧阳确信她不知道凌蓝的事,心里放心不少,便又接着说:“我给她拿了不少药,叫她按时服用和熏洗,不住院也会慢慢好的。”停了一下又说,“你和她刚认识,我不担心你。不过,你那位翻译姐姐既然知道,又为她隐瞒,这就是事了。一个是她自身,会不会——”
“不,王姐绝不会,她是正经人。”卢莉莉叫道。
欧阳笑了,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嘘——小声点,你不怕别人听见?”见卢莉莉惶恐的扭头看房门,她又说。“莉莉,你那王姐姐就是自己没事,那替她隐瞒也是要受处分的。你告诉她,自己注意。”
“那——”卢莉莉欲言又止。
欧阳一笑说:“我这里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卢莉莉又对她担心起来:“欧阳姐,那万一事情露出去了,会不会连累你呢?”
“我?”欧阳笑了,“每天都有人找我看病,她得什么病我知道,但她怎么得的,就不是一个医生的职责了吧?只要你不说。”两个人都会心的笑了。
卢莉莉笑着说:“欧阳姐,你的心肠真好,真善良。要是心肠坏的,没准会去汇报,立功受奖呢!”
欧阳伸手戳了卢莉莉一下,笑着说:“你个鬼丫头,拿话激我。”见卢莉莉一吐舌头,她就感叹的说,“唉!我都三十五、六了,又是搞妇科的,这方面的事怎么不懂?人嘛,都是感情动物,既然是动物,就有这方面的天性,就有这方面的需求。其实,这很正常,要不,为什么连孔丘都说‘食色性也’?”她顿了一下又说,“只不过作为人,就应该能控制自己,人有道德规范,不能不遵守。其实,这也是做人苦的一面。”
卢莉莉听得又似明白,又似不明白,脸上透出困惑的神态。
欧阳看见一笑说:“你呀!还没有体验,等你结了婚就啥都明白了。好啦,你去三十二床看看他在不在,这小伙子总是躺不住。”
“哎。我就去。他要不在我就把他揪回来。这个徐涛真是无组织无纪律。”说完,卢莉莉轻盈的转身跑了。`
当卢莉莉跑到医院后院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抱着好几个木瓜晃晃悠悠的走来。仅从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是徐涛。
卢莉莉站在原地,双手叉腰,见徐涛走近了就大喊一声:“徐涛。”
徐涛抱了好几个大木瓜,由于木瓜是长圆形,又抱得过多,便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调整,没注意前面的卢莉莉。突然猛听一声大喊,徐涛一抬头,见卢莉莉绷着脸叉着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就哈哈笑了。
他哈巴着腿晃到卢莉莉跟前,上下打量一下,嘴一撇说:“哎呦呦,就你这样还装厉害?你看你那娇嫩样,要想表现凶狠,叉腰也别手背卡在腰上啊,一看就是老娘们,没威力。叉腰要把虎口卡腰上,”他想做个示范,手一动,抱着的木瓜由于太多,还是掉下来一个,在地上摔个粉碎。
瞅着摔碎的木瓜和一脸懊丧的徐涛,卢莉莉笑得捂着肚子弯了腰。徐涛赌气就走,卢莉莉喊了一句:“回来,把烂木瓜收到垃圾桶里再走。”
徐涛转回身冲卢莉莉弯腰点头嬉皮笑脸地说:“莉莉,你没看我抱这么多木瓜?你先帮我收拾收拾,回头我请你吃木瓜。”说完,抱着木瓜一摆一晃的跑了。
“你。”卢莉莉追了一步,气的一跺脚,只好回病房取苕掃了。
徐涛被分到“M城”水泥预件厂,和“M城大修厂只是一墙之隔。水泥预件厂专门生产水泥电杆和水泥枕木。这活本来就很累,现在又因为一线工程进度很快,用量非常大,经常要加班连轴转。
徐涛和秦雅君在基地就认识了,他们是同行,在国内都是机车厂的,只不过不是一个厂。到了基地整顿,同专业的天天在一起学习,很快就认识了,秦雅君又和卢莉莉、王心琦一个宿舍,关系又非常好,所以和徐涛相互间都熟悉了。
徐涛和秦雅君分的虽然是一个总厂,但却是上下级关系。因为产品差异大,不在一个厂区,但是近邻。宿舍都并肩相连,食堂也是共用的。
在国外,本来中国人和中国人就亲,凡是中国人一见面,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亲亲热热的叫“老乡“。所以两个厂的人频繁交往和一个厂没两样。
这次徐涛因为工作时碰破了腿,他又坚持工作不肯休息,伤口发了炎,加上当地蚊虫特别多,腿肿的下不了地才住进医院。通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好多了,可以下地走动了,但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徐涛好动,根本躺不住,为这没少挨大夫批评。仗着熟人关系,一到卢莉莉值班,他就溜出去到处逛荡,每次查房都得卢莉莉把他抓回来。不过,在国外,凡是中国人都会得到亲情一样的关怀,像这样的“纪律涣散”,大夫护士当面吓唬他,但转过身来就丢在脑后了,治疗照样认真。
徐涛跑回病房,把木瓜塞在床下,刚坐在床上卢莉莉里就推门而进。徐涛一见就一扭脸,叫苦不迭:“哎呦,我说莉莉啊,怎么就是你一个人对我纠缠不放哪?我叫你姑奶奶行了吧?别追我了。”说完连连拱手。
“不行,”卢莉莉斩钉截铁的说:“我问你,为什么你在别人值班的时候规规矩矩,一到我的班你就不守纪律?好啊,现在连大夫查房你都敢不在,叫我替你背黑锅?说,为啥?”
徐涛装傻,故意做思索状:“有吗?没有啊?不过我和你说,你可别总缠着我,我快出院了,快自由了。”
卢丽莉急了,一指徐涛连上海话都说出来了:“侬那个样子好啦?阿拉那弄擦侬啦,侬噶小赤佬!”说完扑上去在徐涛的背上连连挥拳。
徐涛虽然挨着打,却表现得很受用,他一动不动眯着眼乐呵呵的说:“就你这点劲,连挠痒痒也不够啊,再使点劲,使点劲。”
卢莉莉赌气的坐在窗前的小凳子上,绷着脸不吱声。
徐涛一看就笑嘻嘻的说:“生气啦?来,消消气,我请你吃木瓜。”说完便弯腰从床下抓出一只木瓜。
卢莉莉不屑的说:“谁吃,一股脚丫泥味。”
“你是吃不惯,吃惯了可甜了。”徐涛又把木瓜塞回床下。“你们医院后院的木瓜树结了那么多木瓜,咋没人吃呢?”
“吃不惯那味。也就是你这样的爱吃。”卢莉莉呕他。
徐涛不以为逆说:“那好啊,等我出院,拉一车走。我们厂香蕉、芒果多。就没有木瓜。”
卢莉莉看看徐涛,把话题转到他的伤势上:“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这两天还要坚持换药,彻底好了再走。”徐涛点点头。卢莉莉接着说,“你上次说雅君在厂里搞制图,回去叫她给我打电话。”
徐涛说:“她好像给你打过,不过现在是临时电话线,远一点就听不清,还经常断线,听说是动物园里总坏。那儿野兽多。”
卢丽丽说:“算啦,你走的时候说一声,我给她捎俩木瓜去。”
徐涛一听就大惊:“什么?捎木瓜?你饶了我吧,那么重。我还得给我的哥们捎哪!”
“不捎拉到,缺了张屠户还得吃带毛猪?”卢莉莉刻薄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真是的。”徐涛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