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看看五十元在这里能吃到什么。
在T国,物价低的令人咋舌,特别是农副产品。举例说吧:一斤花生仁,我们叫花生米,不是带皮的那种,只相当人民币五分钱。一桶食用油二十斤,才二十个“先令”折合人民币六块多。再加上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菜地,还有养鸡、养猪等副业,基本自给自足。你想想那五十块钱该怎么花?所以,各类酒、罐头、水果??????凡是吃的应有尽有,定时按人头分发,当零食。每个人床底下常年都堆着菠萝、木瓜等。发香蕉按柱发,就是带着一根柱子,香蕉就围着柱子一层一层转圈长的。这么说吧,那一柱香蕉重七、八十斤,一发就一人两柱。还有各种鸡、鸭、鱼、肉和各种水果罐头。所以,那周六会餐也就约定俗成了。这么富裕的经费,伴之而生的浪费也就不可避免。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再好的制度一执行就会走样。因为制定制度的人初衷虽然是好的,但都有漏洞和片面性,因为他们到底和执行者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强调一点,定制度的人还不能存有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动机才行。
平时伙食的丰盛就别说了。复测施工队的会餐一大特点就是“百鸡宴”,除了各种炒菜外,每人固定一只烧鸡。所以援外战士叫它“百鸡宴”,这也是借用了当时盛行的“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的情节而来的。
许靖思和胡革拎着一个大网兜,端着半盆剩饭走进了鸡舍。这是诱饵,好利于抓捕。
鸡群一见来人,条件反射的认为是来喂食,呼啦一下拍着翅膀涌了上来,一边不停地咕咕叫着,一边快速地啄食。这就是它们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当它们被人捉住的时候,还不忘探头再啄几下,直到刀子割断了脖子,鲜血喷了出来,被扔到地上,还猛烈的扑打着翅膀。这时候它们才明白,大难临头了。刹那间鸡群惊恐、绝望的啼叫混合着鸡的挣扎和翅膀拍打的声音像开锅一样传了出来。
会餐结束了,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偏偏浮云不时地从月亮前飘过,使天光时明时暗。
许靖思和胡革帮着收拾完厨房,踏着灰渣铺成的小道回宿舍,两人都有些累。许靖思好像心里有事,缓缓地走着。
胡革打了一个哈欠说:“真累啊,也困了。”
许靖思把两臂抱在胸前低着头走路,像自言自语地说:“杀了那么多的鸡,流了那么多的血,我们却洗净手还吃得满嘴流油。”他侧头对胡革问道,“哎,你有何感想?”
“什么?”胡革并没有注意许靖思的话,被问得一愣。
许靖思说:“我问你对杀鸡有什么感想?”
“啊!杀鸡呀。”胡革恍然,“挺好玩的,真过瘾,还没杀过这么多的鸡。咱们在家最多也就杀一、两只。”
许靖思见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又说:“你看啊!人,为了自己解馋,把鸡杀了,你认为呢?”
“那有啥?鸡就是给人吃的嘛!要不人为啥又费粮食又费事的养活它?天经地义。”胡革毫不在意的回答。
许靖思想了一下说:“也对。自古以来就是人打猎为了生存,后来发展了,人类开始驯化、饲养动物,也是为了生存。现在就是为了口福,解馋。不过,你说佛教为什么主张吃素?僧人难道不知道吃肉香?”
胡革顺口回答:“佛教讲慈悲,不杀生,哪来的肉吃?再说,这都是迷信,都是糊弄人的。破四旧把那么多的庙都砸了,咋的啦?啥事没有。”
许靖思思考着说:“迷信不迷信的咱不说,其实佛教也是一种信仰,而且也是很不错的信仰。你看,和尚都是与世无争,哪像咱们人与人斗,窝里斗、窝里反,整天你斗我、我斗你的。”
胡革扑哧一笑说:“哈——靖思,你是不是想当和尚啦?”
许靖思摇摇头,挺认真的说:“我没想当和尚,也当不了和尚,受不了那些清规戒律的约束,也学不成他们超凡脱俗的淡定。不过,我有感于人和人的关系,倒是希望我们人类都成为佛教子弟,没有欲望,没有争斗,与世无争,那就世界大同了。”
“得了吧。你想,当和尚没有欲望,你行吗?就算你行,还有的人不行呢!”胡革诡异的说。
许靖思奇怪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过我不行,那别人不见得不行啊?”
胡革一拉许靖思:“说实话,你想过没有,你要是当了和尚,那秦雅君咋办?”
许靖思立刻训斥他:“别瞎说,叫人听见。咱们和人家只见过一次面就往这方面扯,人家还是姑娘呢,别给人家造成不良影响。听见了吗?”
“听见啦!我不是和你说吗?算啦,洗澡睡吧,我困啦!”胡革一脚踹开房门扑进了屋内。
夜深了,月亮只剩个月牙,显得漫天繁星更璀璨。宿舍里不知是谁很响的打着鼾,在宁静的夜晚传出去很远。
突然,鸡舍內鸡鸣鼎沸,打破了深夜的幽静。接着传来郝子明的呼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