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县位于春城东南方,两地相距五十多公里。
虽说黄县地处铁路沿线,但当地老百姓的生活并不富裕。柳钢插队落户的董家窑村更是穷乡僻壤。
黄昏时分,马经夫在柳钢的陪同下第二次来到这里。
董家窑集体户的三间瓦房孤零零地坐落在村东头,几个知青正在集体户门前闲聊,门前的过道旁横放着一个重量不轻的杠铃。
知青王四看见柳钢和马经夫,忙压低声音说:“那个春城的小夫来了。”
新插队的田忠平二十来岁,身高一米八十左右,体魄魁梧,长着一对凶狠的三角眼,还留着满脸络腮胡子。冷不丁看到运动健将般的马经夫,田忠平着实暗暗心惊,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怯意,他故意放肆地逼视着马经夫。
见到田忠平,柳钢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他站在那儿怒视着把自己一顿暴打的田忠平。
马经夫想起“不战而屈人之兵乃王者之道”那句话,对田忠平连瞅都没瞅,而是兴致勃勃地端详起横在地上的杠铃来。
田忠平见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用不屑的目光扫视着马经夫。
马经夫用脚背掂掂杠铃的重量,心里已然有数,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杠铃已被他用脚面挑起来。
说时迟、拿时快,百十斤的杠铃轻飘飘地飞到马经夫胸前,只见他轻轻抓住杠铃顺势向上抡去,整个人腾空而起。
田忠平见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知青们更是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马经夫手擎杠铃轻飘飘落在地上,尔后手握杠铃躲闪腾挪地舞动起来。
突然间,杠铃脱手向斜上方飞去,在知青们的惊呼声中,马经夫一个箭步窜上去,单手搭住杠铃顺势往下一带,杠铃在马经夫胸前停顿一下后沿着身体滑到脚面。
马经夫像开始那样用脚背掂掂之后,把杠铃放在地上。这才潇洒地掸掸衣服上的尘土,然后若无其事地面向田忠平。
田忠平见马经夫在审视自己,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我叫田忠平,你是小夫吧?兄弟们都盼望你来呢!王四,赶紧去小卖店打酒再弄几瓶罐头。”说完张罗着往屋里让马经夫,马经夫微笑着用目光征求柳钢的意见。
柳钢气呼呼地说:“你、你少来、来这套。”
马经夫伸手拍拍柳钢的肩膀,示意先听听田忠平怎么说。
田忠平服软道:“柳钢,打你不对,我向你道歉,要不你就打我两下解解气。不管咋说咱们也是一个户的,难道以后哥儿俩还不见面了。再说了,小夫大老远来的,你们哥们儿再好也得让他吃饭吧!”
“你、你……”柳钢还要说什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忠平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一切就算揭过去了。”
说完,马经夫示意柳钢带路,柳钢怏怏不快地走在前头……
养伤期间经常对着镜子练演讲的马经夫,在喝酒的过程中拉开了话匣子。
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从三国到水浒,由唐宗到宋祖滔滔不绝地说着。
田忠平等人被马经夫敏捷的身手及超出年龄的见闻彻底征服了。
董家窑集体户的知青都显得十分激动,这些年轻人在酒精燃烧下,提出今后要不断铲平各地成名人物,直至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口号。
最后,马经夫在田忠平的提议下,决定连夜奔赴北堡煤矿,他要带领这几个跃跃欲试的知青以武力征服北矿。
田忠平提议去北矿,当然有自己的私心。田忠平一直是集体户里的老大,但马经夫的出现,却使他矮了半截,这种处境令田忠平很是难堪。
他深知自己家乡的那些煤黑子个个心狠手辣,他希望马经夫在北矿出丑,甚至被当场打残,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
此刻,马经夫等人正在北矿一间小饭店里吃早餐。
田忠平介绍着北矿各个派别体系间的概况,马经夫边听边思索着该从哪儿下手。
由于长年在地下作业,再加上不时传来某矿冒顶、某矿塌方、某矿瓦斯爆炸的消息,因此煤矿工人自嘲为“吃阳间饭、干阴间活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就出现了个别矿工不安心本职工作整天东游西逛、酗酒闹事的现象。
更有甚者干脆以偷盗、赌博、抢劫、打架为生,这些人称王称霸把矿区搞得乌烟瘴气。
当听说大多数煤黑子能喝酒、讲义气、敢玩命时,马经夫决定在这里大干一场,让北矿成为自己闯荡江湖的第一个立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