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范雪怡,她知道轮到自己了。
“好,我也用莲芯的思路说一个。我用‘三橹船’对‘四人轿’,如何?”三橹船是江南水上强盗常用的小船,四人轿却是官员的标准乘轿,这个对子跟田莲芯的对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算是帮田莲芯呼应一下,大家又笑了一阵。
在座的只有秦关山家里有人当官,而且还是当大官,所以这两个对子明显是调侃他。但是秦关山并不生气,笑着说:“两个妹妹真是刁蛮,天赐老弟,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大家又笑了一阵。
酒令又回到秦关山这里了,他想了一下说道,“我也按两个妹妹的路子说一个,我用‘白昼抢夺’对‘黑夜私奔’,怎么样?”
范雪怡和田莲芯都说不对。
“白昼抢夺说的是强盗,黑夜私奔却是什么?说的不对,罚酒。”
“对,罚酒一杯,不,两杯。”
“怎么不对,”秦关山辩解道,“私奔是因为男女偷情,偷情不算偷吗?”
最后的结果是秦关山被罚酒两杯。
大家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喝完了一坛酒。周家豪让伙计又去拿了一坛酒。
倒酒的功夫,秦关山想起了刚才洪天赐说发现了秘密的事,就随口问道,“天赐老弟,刚才你说发现了一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
一听秦关山说秘密,大家的目光一下集中过来。
“是这样,早上过堂时我才知道昨天被偷盗的是博雅斋,我就感觉这里面有问题,结果我回到牢房仔细一想,觉得昨天晚上我被抓进牢房并不是一场误会,而是他们故意的。我再仔细一想,发现这件事跟昨天画店卖画有关系,很有可能是他们设计的一场骗局,所以我出来后就赶快去画店看情况,可是画店看上去一切正常,我才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是吗?”
“你们两个说的什么呀?没头没脑的,别人也听不懂,天赐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们仔细说一下。”范雪怡说道。
洪天赐想了一下说道,“好吧,我就把昨天的事跟大家仔细说一说,大家一起帮我琢磨琢磨,看我想的对不对。”
洪天赐先把昨天在画店里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他跟秦大哥一起喝酒,喝醉酒后往客店走,不知不觉走到博雅斋门前,感觉有些头晕就坐下休息一下,刚说道这里被田莲芯打断了。
“等一下,天赐哥,你们在哪里喝的酒?”田莲芯突然插嘴问道。
“在哪里?秦大哥,那酒楼是叫聚贤楼吧?”
“正是。”
这些天每天在街里转,田莲芯早就把街道走熟了,立刻听出洪天赐的说法不对。
“天赐哥,聚贤楼在徽州城的中心,在聚贤楼喝酒回客店应该往西走,你怎么走到东面去啦?”
洪天赐一下楞住了,“我,我酒喝多了走迷路了。”
“瞎说,来了这么多天还能走迷路,迷路也不会走到那里才发现,快说,是不是有别的事?”
“真的没有。”洪天赐绕了一下头皮。
“莲芯,别瞎打岔,听天赐哥把事情说完。”范雪怡没明白田莲芯为什么这样问洪天赐。
“雪怡姐,你真是傻子。他没说真话你还看不出来。”原来洪天赐说谎时的的小动作被田莲芯看出来了。
洪天赐知道自己隐瞒不过去了,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道,“好好,我说实话。在酒楼喝了一阵酒后,秦大哥提议换个地方喝酒,我就跟秦大哥去了。。”
没等洪天赐说完,秦关山笑了一下插嘴说:“莲芯妹妹可真是厉害,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天赐老弟也真是老实,连说个谎话也不会说。这一段就由我来替他说吧。”
秦关山看洪天赐很难受的样子,就把话头接过去了。
“我领他去了怡春院,找了两个姑娘陪着我们喝酒。”
范雪怡听秦关山说领洪天赐去了妓院,用眼睛瞪了秦关山一眼,秦关山看出田莲芯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他装作没有看到继续说道:“我早就看出两个妹妹跟天赐老弟的关系不一般,但是他就是不肯承认,我就想用这个办法逗他一下,结果天赐老弟在两个姑娘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说实话我们也没干什么,就是闲聊了一会儿,又用谜语当酒令喝了一些酒,就跟刚才咱们行酒令一样。酒令天赐老弟也说不上几个,很快就喝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那两个姑娘行酒令很有一套,没过多久把我也灌醉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早上我醒过来才知道天赐老弟当晚就跑掉了。等我回到驿馆时,刚巧有官衙来找我,说让我到官衙去一趟,到了官衙我才知道昨天晚上天赐老弟因为一件偷盗案被抓进牢里了,巧的是这里的知府大人是家父的学生,我说明昨晚的情况后他们把就天赐老弟放出来了,在大街上就看到你们过来了。天赐老弟,我说的没错吧?剩下的你接着说吧。”
听完秦关山的述说,范雪怡和田莲芯的表情都缓和下来。
“天赐哥,你接着说呀。”范雪怡说道。
洪天赐红着脸接着说道:“秦大哥说的没错,当时我先喝醉了,后来感觉有人在脱我的衣服,我一下惊醒了,发现是怡春院的阿冰姑娘,她说我喝醉了,要帮我脱衣睡觉,我一下被吓醒了,穿上衣服就跑出去了。”
洪天赐说到这里抬头看了范雪怡一眼,见她正微红着脸盯着自己看,急忙把头转开。
“从青楼出来后我没看方向一阵猛跑,结果迷迷糊糊地跑错了方向,来到博雅斋画店门前我才发现走错了,我感到脑子有些发晕就坐在门前想休息一下。这时街上的店铺都已经挂上门板闭店了,但是我听到画店里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就随意听了一下,听声音好像昨天买画的那个外地商人和那个王老板也在,而且他们好像正在说银子的事,由于我倚靠的力量大了一些,被里边的人听到了,有人伸出头来看,我怕人家误以为我是故意偷听就赶紧站起来走开了。可是我走了没有多远,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抓盗贼,我回头一看,看到有个人在我身后跑过来,我认为这个人就是盗贼,就想拦住他,这个人却把一个东西扔了过来,趁我接住东西的时候这人借机跑过去了,还没等我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面几个追赶的人就到了,他们把我当成了盗贼,不由分说抡起木棒就打过来,我连说误会了他们也不信,这时恰好巡夜的差役听到喊声赶过来了,把我抓住了,我只记得他们把我带走扔到一间屋子里就出去了,我的酒劲又上来了,倒下很快就睡着了,等我早上醒过来才知道自己被抓进了牢房。
“又过了一阵有衙役把我拉去过堂,我辩解说自己不是盗贼,是他们弄错了,可是博雅斋的伙计却在堂上指认我就是那个盗贼,那个当官的就说人赃俱获要我认罪,我当然不肯认错,他们就要先打我二十个板子,我急忙大喊他们就是搞错了,因为我喝的大醉不可能偷盗东西,他们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我的朋友秦公子,昨天我们就在一起喝酒,当官的以为我有同伙,就让人去抓秦大哥,把我又押回牢房。
“回牢房的路上我就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没想出来。当时我还在想要是莲芯妹妹在就好了,她脑子聪明,遇到什么事都能分析出缘由并想出应对的办法。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我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劲儿了,。。”
“一定是那个伙计。”田莲芯插嘴说道。
“莲芯妹妹果然厉害,就是那个伙计。本来我并不知道盗贼偷了谁家,在堂上博雅斋的伙计指认我就是盗贼,我才知道是这家画店丢了东西。这就有问题了,明明我听到里面有好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而且还有人出来查看,怎么我刚刚离开不久画店就被偷盗了。接着我又想起来追赶我的人还拿着木棒,给人感觉他们好像有准备。这些人追过来就用木棒打我,过后我才想起来他们是要打死盗贼而不是抓住盗贼,幸好都被我躲过去了。这时巡夜的差役也过来了,现在想也许就是凑巧碰到巡逻差役我才没被他们打死。
“我接着想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是不是我坐在画店门前休息时,屋里正在说什么秘密话,他们以为被我听到了,所以才故意制造被偷盗的假象杀人灭口。我又想起来当时那个外地商人和王老板好像就在里面,既然他们在说秘密的话,就说明这些人就是一伙的,再把昨天卖画的经过联想到一起,就得出他们合伙骗人的猜测。
洪天赐把他在牢房里的猜测跟大家讲了一遍。
“出来后,我想那帮家伙既然已经得了手,会不会已经跑掉了,所以出了衙门就赶快拉着秦大哥到画店外面去看情况,可是到画店外面一看,他们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就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所以当时才没有跟秦大哥说。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我看天赐哥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田莲芯说道。
“如果猜测是对的,他们为什么得手了还不马上逃走?”范雪怡问道。
周家豪说:“会不会是他们还有些钱没有拿到?”
秦关山点头同意。“有这种可能。”
“这些家伙,图财不说,竟然敢害人性命,无论如何不能轻易饶了他们。一定得好好报复他们一下。”范雪怡说道。
“好哇,怎么报复,打他们一顿吗?”秦关山问道。
“不知道,我就是想要出一口气。”范雪怡是个大小姐,从小就没有受过别人的气,不干点什么她咽不下这口气。
“让官府把他们都抓起来。”秦关山说道。
洪天赐马上摇头反对。“这样不好,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万一是我弄错了,真的冤枉了人家就更不好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
“来,咱们喝酒吧,要不菜都凉了。”周家豪一边劝酒,一边喊来酒楼伙计又要了几个菜。
不过大家已经没了喝酒的情绪,说别的话题也没什么意思,勉强喝了几杯。
“咱们应该找个办法试探一下。”田莲芯突然说道。
“怎么试探?”范雪怡马上追问。
“那帮家伙骗人成功,应该不会再露面,我看咱们这样。。”田莲芯放低声音,把她的想法跟大家说了一下,大家都觉得可行。
大家又一起仔细商量了一番。
既然有了想法大家说干就干,赶紧把饭吃完后就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