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因为要出门,姜城霜早早就起了床,把自己打点好,就进厨房捣鼓早点。
冰箱的食材都很新鲜,他只要煎几颗蛋,吐司跳起来就是现成的三明治,他算著时间还来的及,就顺手把上次一起到进口超市买的血澄拿出来榨汁,血淋淋的看起来可口万分。
等一切都就绪,才又回到卧室叫醒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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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学长起床可不是什麽美差事,每每把他折磨得半死,没睡饱的陆于霏辗转在棉被里面,每一个喘息和低骂都可能是他铸下大错的诱因。
他当然想披著美丽的晨曦和学长在床上大滚一场,但今天可是他们久违一年以上的约会,说什麽都得给学长一个美好的印象,这样下一次约会才有指望,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啊?谁说要跟你约会了?”陆于霏顶著蓬松的自然卷,缓步蹒跚得走到客厅,不停揉著太阳穴:“疼死了,又没喝酒……”
“头疼吗?”这可把姜城霜吓的,他赶紧去把药箱翻出来:“要吃止痛吗?你先在沙发躺著,我看有没有发烧。”
陆于霏瞪了他一眼:“我是说腰疼。”他的凤眼微肿,惺忪著丝丝媚意,深锁的眉纹让姜城霜忍不住想嘴唇抹平。
姜城霜满脸歉意,坐到陆于霏身边,安份守己得按摩著陆于霏的腰,低声问道:“还疼吗?那今天不出门了,在家里休息,我等会去药局买贴布。”
陆于霏被捏了几下,才觉得舒服一点,一抬眼就看见姜城霜低眉顺目的模样,一时间又萌生了他其实很乖的错觉:“我好多了,出门吧。”
“真的?”姜城霜顿时露出一个很纯粹的笑容,只有这种时候还像个孩子一样,一不小心就忘记这个男人昨夜才像只野兽一样把他压趴在水槽前猛干。
“那你记得要穿卫生衣,外面挺冷的,我看气象只有不到十度,还有围巾,跟毛袜,鞋子就穿我的那双毛靴。”
“嗯。”陆于霏打著呵欠。
姜城霜放松嘴角,宠溺得揉了揉陆于霏细软的头发,再拨抚到平顺的位置:“早餐在桌上,我先去外面热车。”
上车後,陆于霏还是无精打采,他在姜城霜半逼迫下吃了半个三明治,之後就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眼神,姜城霜习惯先把车内的空调烘成陆于霏喜欢的温度,才叫他上车,上路没多久陆于霏就开始昏昏欲睡,他把古典音乐按掉,换成电台新闻。
姜城霜看著陆于霏维持睡觉的姿势,却睁开眼睛专注得听著电台节目,忍不住笑道:“你还真喜欢听这种财经节目,他们讲话速度好快像念咒语似的,我每次都听到快睡著。”
陆于霏瞟了他一眼:“你算了吧。”
“你不是想进银行工作吗?那叫什麽来著,信托还是金融部门,你的工作能力这麽恐怖,一定会被大家抢著要,怎麽不试试看。”
陆于霏淡然道:“哪有这麽容易,我不是本科毕业,也没到国外待过,没有学凭谁要用,不提这事。”
姜城霜带他来的地方,是南区刚开发起来的地方,附近的大众运输也在前年刚落成,算是非常新颖的新市镇,房仲业者早看准了苗头,好几年前就规划开发成整片的住宅社区,配合这里交通便利、远离行政区及工业区的优势,塑造了好几栋大规模高规格的豪宅社区,因此被命名为士苑。
然而这里的车站名却仍然叫做小龙庙,就源自於这附近一座古老悠久的龙王庙,姜城霜自己并没有民间信仰,然而陆于霏有定期去寺庙的习惯,每逢新年只要姜城霜没有工作,他一定会拉著他来这间龙庙祈福,祈祷今年能够风调雨顺,家人也都能平安健康。
姜城霜刚开始挺不习惯,他们家没有信仰,顶多他的洋货奶奶有信基督教,但都跟他没什麽关系,他本来有点牴触这类龙王、土地公等等的民间寺庙,总觉得香炉,神坛,线香,腾烟密布,他对寺庙的印象老停留在灰灰脏脏又旧派,老人家成群结队踏进踏出,水果供品热了坏了也都乱象丛生得摆在廉价的粉红塑胶套上,菸吸多了也令人不舒服。
然而每次看著陆于霏皱著眉头,专心致志得为他们两人祈求今年的平安符,他就立刻对脏兮兮的寺庙彻底改观,这座龙王庙就是向来冷硬的学长难得表漏心迹的地方,对他而言可神圣了,果然这地方多拜拜准会发生好事。
陆于霏抓了一把线香,分给姜城霜一半,按照参拜方向朝每个香炉递进,姜城霜就隔著一步距离紧跟在他的身後,好像怕走丢了一样。
陆于霏知道城霜家里信的是西洋教派,具体是什麽教他也不是很清楚,起先姜城霜是不跟他一起拜这些传统的神明,只是近年来只要他们一起来,姜城霜也会有没模有样得跟著他双手合十,也不知到心理许的什麽邪乎的愿望。
姜城霜以为他有民间信仰,才老爱到神明面前刷存在感,其实不完全是这样,他与其说是迷信,不如说是老家的习惯,他们家以前种水果时就喜欢拜土地公、拜天公,拜龙王,他也跟著拜,总觉得拜个形式就有保平安的作用。
姜城霜一个一米九的个子站在神坛前的正中央,旁边参拜的人都自动挪出一圈空间给他,姜城霜带著墨镜,上身套了一件V领织针衫,下面搭配笔挺的米白色格纹休閒裤,脚上踏著一双褐色麂皮短靴,领围外还打了一条紫色单结丝巾,轻松简单的穿搭却丝毫不打算放过任何时尚的细节。
姜城霜双手合十,虔诚得低下头,不像是在祈祷,倒像是在拍偶像剧,他眼前拜的也不是赤面的关帝君,而是一大片灿烂的流星雨,许著要跟喜欢的人一生一世的幼稚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