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陪你爱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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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回家

公司内部的衰败,让高正军非常的沮丧和颓废。尽管在办公室内发了火,但是那些单子仍然摆在他的面前,当初他为了自己公司的利益,大笔大笔的购进名画和艺术品,在画展公司内部进行展览竞拍,却并没有多少收益。他无力弥补那些赔进去的钱,公司内部也是经营的一塌糊涂。渐渐走向衰败,自从上次有三个年轻人提出辞职后,一些人也纷纷提交了辞呈,只有一些当初与他一起创业的老员工,还留守在公司内部,年轻人里面,恐怕只有秘书石蕊对自己还算是忠心耿耿了。

“高总,您有一封邮件。”这天高正军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发愁,石蕊为照例为他递上了一杯苦丁茶,并且打开了邮箱。上面的内容让高正军更加的烦恼。

周汝泉在邮件中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何林峰的个人画展的时间与已经基本确定,时间定在9月10日至9月25日。地点确定为北阳市文思特画展中心。第二,拍卖结束后,何林峰先生自愿这些画进入到智佳艺术学院进行拍卖。所得款项百分之三十捐给画家协会,另一部分归学校与何林峰本人所有。时间定在国庆节前夕,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如果协会内部有任何疑问,可以向刘书记提出和商榷。

“妈的!简直是胡闹!”高正军生气的敲了下桌子,他没有想到何林峰会这样做,而周汝泉竟然同意了这样的做法。石蕊在一旁看到他的脸色从紫色变为红色,又从红色变为了紫色,不禁有些好笑。于是她关切的问:“高总,您没事吧?要不要喝点茶。”她说着再次将那杯茶水递到了高正军嘴边。

“唉!”高正军摆了摆手,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缓缓的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想当年我公司起来的时候,公司的人全他妈巴结我,就上次给我辞职的那三个小崽子,我建公司的时候他们还没出生呢!可是现在,他们都敢那样对我说话,真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猕猴散啊。”他皱了下眉头:“这个李竹菊也不是个东西,几次跟我做对,何林峰不跟我们合作,转过头反而跟他合作,我还指望靠何林峰赚上一笔呢,唉!全都一个个跟我做对!跟我做对!”

石蕊在一旁不知说些什么,她知道高正军目前是众叛亲离,内忧外患。于是她勉强的笑了笑,开口说道:“高总,您当初在小渔村饭店胁迫他,他自然生您的气,上次我们去找他,他的态度您也看见了,既然这样,就不要理他了。”她说完又慢慢的将双手搭在高正军的肩膀,替他轻轻的按摩着,温柔的说:“至少,我不是还在您的身边吗?”不想高正军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他的脑海中非常的烦乱,这封邮件的威力,正如同上次绘画比赛的初审结果,将他一下子打蒙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似乎比他这些年的还要多,但是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他还是强硬的支撑自己,于是他叫来了司机,开车将他送到了画家协会。只有与石蕊一起去何林峰那里的时候,他才会选择普通的便装和出租车,其他时候,他都是打扮的西装革履,开专车出行,即使是在公司已经衰落的现在。这是高正军的作风,无论如何不能让认识他的人看出他的窘态。

“刘书记,我想知道,为什么您和周会长会同意何林峰的画作在智佳艺术学院进行拍卖?我认为这根本就是胡闹,您不感觉,这太荒唐了吗?”在刘淑云的办公室,高正军义正严词的说道,他无法抑制住自己的不解和愤怒。

刘淑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按照等级和身份,高正军是没有理由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的,但是她也知道高正军与何林峰这两个人一贯性格暴躁,古怪。所以就没有同他计较。她笑了笑,开口说道:“这也不是我和老周两个人说了算的,上次开会的时候你也听到了,这是董为民为了报答协会,也为了满足学生的愿望。而且何林峰也非常愿意,我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合适吧。”

“不合适!”高正军态度坚决的说道:“如果要办,也应该是在岳子航的学校,毕竟他才是这次的区里第一。何况我也没听说过画家的作品会在学校内进行拍卖,那好,这样的话,主办单位是谁?到时候怎么宣传?请谁来参加?”

这一连串的话语让刘淑云有些恼火,但是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仍然和蔼的说道:“这恐怕不是您应该操心的事吧,如果您想参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您记上。而且参加的名单,会在当天发布的。”

高正军听了半晌,意识到自己这样突然来找刘淑云有些唐突,于是他缓慢了口气:“好吧,您让我考虑考虑,我先回去了,谢谢您。”他说完便离开了。

回到车里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心力交瘁,身心俱疲,于是他慢慢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了后面。这时他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陈夕将李恩磊的手机号码发给了他。他看完后便拨了陈夕的手机,但是她一直没有接自己的电话。自从绘画比赛结束后,她似乎便有意疏远着自己,这个女孩总是能够在他的前方,让他追在她的后面,而不是像石蕊那样,拼命的黏住自己。陈夕每次都能够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给予他帮助,又不允许他靠的太近。

“我要这个干什么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才不是黑白通吃的老板。”高正军看完后不禁有些气愤。他靠在后座上喘着粗气,每次对协会内部提出意见,他都会得到这样难堪的局面和结果,而公司内部直线下降的收入单据,也让他非常的焦急。这种时候,他真的有些后悔,当初花钱贿赂何林峰。现在要让谁来帮助自己?他知道没有人再愿意帮助自己了,所以,用自己的个人财产暂时缓冲,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在确定要这样做之前,他决定再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于是他拨通了杨晓倩的电话,打算让她的父亲再帮助自己一次。

那天晚上,岳子航的短信让紫舒的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在文思特展览中心欣赏过绘画大赛的作品后,她当天便提起了行李,倒了两趟公交车回到了家。她的家在百合路的怡馨家园。路上一个小时的车程,她却感觉回家的路如此的陌生了,当她像所有街上的行人一样,奔波于学校的社团和各种艺术展览中心时,回家,反而已经成了那么遥远的事情。紫舒想起了一句话:“人走的太远,反而忘记了为何出发。”她忘记了这句话是谁说过的,但是她却想这句话改为:“人走的太远,就会忘了回家。”所有的故事遗忘在了脑后,所有的风景停留在了路上,她只记得,见到父母的时候,心里那种回归的释然和欣喜。推开门,叫一声“爸。妈”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紫舒仔细的抱着父母看了又看,父亲的头发白了,背部更加弯曲了。而母亲的额头上,也增添了许多的平行线。这让她有些心疼和难过。那天在家里,她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家里虽然一切都没变,但她却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自己真的太久,没有回家了。

父母详细的问了问她的生活和学校的事情,紫舒将自己区里比赛第四名的成绩告诉了他们,那天,紫舒陪着他们快快乐乐的度过了一整天,家里的气氛无比的和谐,自从紫舒记事以来,这种家庭的和谐便一直伴随着她长大。

紫舒将那只蛋雕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接通电源后,蓝色的蛋雕周身通体发亮,反射着宝石一般的光芒。精致细腻的龙纹,细腻的盘旋在那颗宝石上,栩栩如生。紫舒给父母展示了这只蛋雕,但是她没有将自己与岳子航的故事告诉他们。

这天下午,紫舒在卧室里与父亲享受着温暖的日光,他们一起欣赏着紫舒在画室的一幅幅作品。父亲指着那个黄色的螺旋桨,问道:“丫头,这是什么?”

“嗯,是一个画展中心门口的造型。特别好看。”紫舒说着又打开电脑,在网上给父亲找到了图片。她在电脑上给父亲看了很多自己喜欢的艺术品,还有自己参赛的那幅《东方仕女图》,父亲认真的看了看,点头称赞:“不错,虽然爸爸不懂绘画,但是能够看出,你的画非常的细致和用心,这就是一个画家的素质和成功的关键所在。”

紫舒望着父亲,细细的品味着他的话,她的思想停留在了“用心”二字上,忽然间,便想起了沈玉芝的话,于是她开口问道:“爸,你能告诉我,什么叫画画,就是画心吗?这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话,但是我一直都找不到答案。”

父亲沉思了一阵,认真的回答:“你老师说的很有水平,也非常正确。作画,重要的不是画,而是心。凡是皆要用心。用认真的态度对待工作和学习,稳扎稳打,这样才能不断前进。”他缓慢的说着,用一种父亲特有的慈祥与仁爱。

“也就是说,只有用心,才能不断进步,最后登峰造极是吗?”紫舒的眼神中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与父亲讨论着问题,无论她与父亲多久没有见面,这种平和与自然的沟通,任何时候都能够找到。

“不是,爸爸不需要登峰造极,只要你是在用心的学画,这就够了。”父亲说完便和蔼的笑了笑,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么的淡定与安然。

紫舒想了想:继续说:“我知道了,用心是做事的关键,无论任何事情,有了用心,就是成功的关键。然后才是技术和方法。相辅相成,对吧?”

“嗯。”父亲点了点头,他望着紫舒说话间的淡定的神态,感觉自己的女儿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模样,这也是最令他满意的地方,作为紫舒的父亲,他认为自己最骄傲的地方,不是女儿拥有了多少成绩,而是女儿学会了如何淡定而从容的活着。在这个父亲的眼里,遇到任何的事情不慌不乱,才是孩子应该学会的事。

“沈老师说,世上最容易画的就是画,因为画可以被画出来。世上最难画的是心,因为人心太复杂。”紫舒慢慢的回忆着:“她还说,艺术越美好,现实就越残酷,爸,这些我都不大明白,用艺术去看世界,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呵呵,这个问题,爸爸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因为我也不是很理解你老师的这些话,你可以去和老师再讨论一下,然后,记得把答案告诉爸爸。”父亲开心的与她开起了玩笑,紫舒也笑了起来。她开玩笑的说:“人家这么久都不回来,你也不打个电话问问我,你别说又是怕耽误和影响我的生活啊。”

“哈哈。”父亲大笑了一阵:“爸从来不担心你,担心有啥用呢?担心还不如用心。我知道我女儿会好好的照顾自己,而且爸完全的相信你!”

紫舒与父亲在那间小小的卧室里开心的度过了一个下午的时光,晚上的时候,她接到了姜哲的电话。这让她有些意外,因为他好久没联系过自己了。

“紫舒,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姜哲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愉快和明亮,他在电话中欢快的说:“沈老师告诉我,拍卖会的事情上面已经批准了,下学期就可以进行。还有,你知道这次绘画比赛的评委何林峰先生吧?他的画在九月份要进行展览,等到展览结束,那些画就直接送到我们学校来拍卖。这样我们既有了画源,又有了名气。紫舒,如果这次拍卖会事能够成功,咱们社团,就会在学校里扬眉吐气了,而我,也有机会竞争为院学生会的主席。”姜哲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她握着手机,突然发现那简直就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因为人只有在最快乐的时候,才会发出最好听的声音,通透的,喜悦的,空灵的。那绝对是意想不到的声音,恐怕姜哲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但是她却感觉到了。

“是吗?那恭喜你了。”紫舒想了想,继续说:“我回家之前去了一趟文思特,好像看到了那个预告,的确有这么回事,对了,你去看过这次绘画比赛的学生作品展了吗?只不过都是前十名作品。”

“没有。”姜哲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都是前十名的,又没我什么事,我没兴趣,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带雪萌去逛商场呢。这次拍卖会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因为这事我这两天都没睡好,沈老师让我找你来商量,学校已经基本同意了,你的意见呢?这个何林峰真的是个不错的人,不仅找学校商量,还特意让沈老师来问问我们两个人的意见,毕竟我们两个是绘画社的社长。”

“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是好事,我怎么会不同意呢?”紫舒笑了笑,继续说道:“只要社里的活动,我都会同意的,你是正社长,一切都听你的。”

“那好,我一会就把何先生的作品都发给你,是电子版本的,何先生特意让沈老师给咱们两个看看,而且要我们保证,在画展没有展出的时候,不要把这些作品随便的给其他人看,一共有三十张,发到你的邮箱里面了,你一会查看一下。”

“好。”紫舒欢快的答应着,她的确受到了姜哲情绪的感染,因为她很久没有听到姜哲如此有自信的声音了,那种喜悦透过电话直传而来,让紫舒也随之开心起来,她见姜哲心情不错,便问道:“雪萌最近都不怎么联系我了,她怎么样?放假去哪儿了?你是不是把她窝藏起来了啊?呵呵。”

“哪有。”姜哲佯装无辜的说道:“她那么忙,我都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呢,等开学你自己问她吧,先不说了,我这个假期恐怕都要忙活拍卖会的事情了,如果这个拍卖会能成功,咱们社团在学校就算出了名了,我也就出了名了。你不知道,当初我只是构想在社里举办,没想到学校这样重视,而且还请到了何林峰先生的作品,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姜哲开心而兴奋的说道。

“你不是已经出名了么。”紫舒开玩笑般的说着,她感觉姜哲并不想告诉她傅雪萌的事情,因此也没有追问,于是他们就在一片快乐的气氛里挂掉了电话。

紫舒慢慢的坐在了床上,她感叹拍卖会的事情会进展的这样顺利,这让她不得不佩服姜哲的能力。当初在水文艺术馆,姜哲告诉她今后要在学校举办拍卖会的时候,她认为那只是他随口说出来的玩笑,可是现在,拍卖会真的要在下学期举行了,而且是绘画大赛的评委何林峰先生的作品,这让紫舒非常的佩服和震憾,或许这就是姜哲的性格,无论做什么,都要试图做到最好,直至成功。

蓝色的蛋雕在黑暗的屋子内投射着醉人的光亮,将紫舒的卧室衬托的温馨而梦幻,夜晚是紫舒最喜欢的时刻,无论在哪里,抑或是白天的生活如何忙碌,她都会在夜晚为自己留出这样一段时间,或者作画,或者思考。也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坐着,这个习惯自从她上高中以后便开始了,一直跟随了她很多年。

手机在黑夜中闪烁了几下,紫舒拿起来,是一条短信:“睡了吗?我这几天都在陪着杨晓倩和陈夕她们两个学车,不知怎么回事,她们非要在这个假期去考驾照,我每天负责接送她们。”紫舒看着手机屏幕,不自禁的笑了,于是她回复:“那你可要尽到好这个护花使者的义务。”短信回过去很久,紫舒才收到回复:“就是两个神经病,大热天的非要去考驾照,真是新鲜了,紫舒,你知道吗?上次我看着杨晓倩,差一点就叫出你的名字。”紫舒默默的念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悲伤,看着这句话,她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岳子航,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他与姜哲不同,与傅雪萌不同,与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紫舒知道,也许正是这样的不同,才让他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只是那次红觉寺的见面之后,她明显感觉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自从那层关系被说破之后,他对她的那颗心便越来越炽烈,他想与她在一起,只差那最后一道防线,便可以真正的在一起了。紫舒静静的望着那只蛋雕,心里不免产生了很多的愧疚和无奈。此刻,她知道自己完全的被岳子航占有了,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停止,或者离开岳子航。她默默的想着,只要自己坦诚的对待杨晓倩,她是可以理解他们的。

打开电脑的时候,姜哲的邮件早已发送了过来,屏幕上呈现的是一幅幅精美而优雅的图画。画作一共有三十幅,涵盖了景色、人物、植物,以及很多可爱的动物,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何林峰的作品,她不禁深深的佩服这位绘画评委的功底。秀美的山川,甚至是那萦绕于山间的雾气,都彰显着大气磅礴之势。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猫,甚至是它身上那根根可见的绒毛,都透出一股细腻与柔婉。那盛开在枝头的梅花,每一片都透露着春意与蓬蓬勃勃的生机。紫舒在这些作品中看到了一幅提名为《奶奶》的作品,那是一个老人的脸庞,脸上沧桑而深刻的皱纹,配上了一双苦涩而凝重的眼,那上眼睛看向一处,似乎在望着什么。紫舒认真的看着那幅画很久,这幅画的逼真,可以使人误认为是相机拍照而成。一时间,她想到了顾梦菲的奶奶,自从医院回来后,那个插满管子的身影,总是在她的脑海间盘旋不去。时时让她想起,便觉得有些伤感。

黑暗的夜里,紫舒将那些作品反复欣赏了很久,等到上床休息的时候,那颗蓝色的蛋雕依然发射着柔和而透亮的光。她躺在床上,在蓝色的光芒下看了看胸前那个手枪与烟斗结合的艺术品,暗自的笑了。艺术与爱情,构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在这样的时刻,她的头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用艺术的角度去看待爱情,那会是什么样子呢?沈玉芝曾经告诉她,用艺术去看待生活,艺术越美好,现实就越残酷。画画,就是画心。但是紫舒仍然不能理解这句话,在她年轻的心里,艺术与爱情的结合,即使流泪与受伤,那也会是一件非常美丽的艺术品。艺术可以赋予任何东西,一种特殊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