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春之女神,为双石山带来了漫山遍野的山花,也为人们奉献出大自然的结晶——山坡处处的梅树挂满了青梅,累累果实把枝头也压弯了。
村民们喜上眉梢,各家各户,携着篮筐,到山中梅林去采摘果实。
石成与马王寨的梁耀福正在山腰间的梅林里采摘青梅,议论着今年的好收成。忽然,石成的眼光透过树桠,看到远处山路上来了二人:一位是彪形大汉,虎背熊腰,头如芭斗,脸大如盆,一身杀气。另一位矮墩结实,身形似个大冬瓜。
啊,石成终于认出其中一个来了,那个走在前面个子粗壮的彪形大汉就是曾在他公司打过杂工,上次与大傻追赶而来的丧标。
石成见他俩个气势汹汹而来,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梁耀福见石成在踮脚眺望,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见远处有两个像打手的人,手拿棍棒,来势汹汹,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在搜寻着什么,向石成问道:“前面那俩个来势汹汹的人来到我们双石山,想干什么呢?”
石成在双石山这些日子,与梁耀福相处日久,知道他虽然生性好赌,但还是厚道之人,没有害人之心,直白道:“他们是为要追我的债而来的。”
石成这话令梁耀福实感意外,不解地问:“啊,你处处与人为善,乐于助人,这么一个好人,怎会欠他们的债呢?”
石成慨叹一声,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起来有整匹布那么长,以后有机会我再详细告诉你听吧。”
梁耀福:“一旦你落入他们的手中,不死也会被打成半残。你快快跑到后山那边去躲藏吧。”
石成摆了摆手:“不,光是躲藏这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梁耀福觉得左右为难:“要躲,你说不躲。现在火烧眼眉毛,你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呀!”
石成定睛过后,胸有成竹地说:“有办法了,这事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智取?如何智取?”
“你听我说,”石成凑过身子,小声地跟梁耀福说起了他的计策。
梁耀福的脸色初时是惊讶,转而是平淡,最后笑着频频点头:“好、好、好!就照你讲的去办!”
石成则闪身躲到一棵树干粗大的梅树后,暗中静观事态进展,见机行事。
梁耀福提着盛满青梅的竹篮钻出梅林,过溪越涧,走上山间小道,一边唱着山歌,一边迎面朝着丧标俩个走去。
丧标他们俩个来到双石山,见大山茫茫,四野悄静,只闻远处瀑布声,周围不见人影,心中正在纳闷,不知往哪一个方向去搜寻石成,忽然传来了山歌声,见有人沿着山间小道朝他们来。两人精神为之一振,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
那个矮墩结实,身形似个大冬瓜的大汉劈头劈脑大声喝问:“喂,老头子,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梁耀福眨着眼睛望着他俩,道:“你讲什么来呢?”
梁耀福今生从未离开过双石山十里远,所以听起那些饶舌拗口的普通话,就有如“鸡同鸭讲”,所以他仍摆着手,再指了指耳朵,做着手势,说道:“我听不明白你讲的话。”
丧标是本地人,听得明梁耀福回答的意思,冲着梁耀福问:“我们找一个人,想向你打听一下。”
梁耀福皱起了眉头:“天大地大,世间的人比山上的树木还要多,我不知你们要找什么人。”
丧标手指向东边指去:“他也是本地人,家住在龙山石头村那一边的。”
梁耀福没好气地:“既然他的家住在龙山石头村那边,你们就到龙山石头村那里去找嘛!”
丧标:“我们在龙山石头村那边搜寻了很久,却不见他的踪影。我们怀疑他跑到双石山这里,匿藏起来。”
梁耀福没好气地:“咳,我怎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什么模样呢?”
丧标:“我们有他的照片,你看一看。”
那个矮墩结实,身形似个大冬瓜的大汉叫沙胆居,是专门替人收取欠债的人。只见他从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在梁耀福的面前扬了扬,加重了语气:“这个人名字叫石成。”
梁耀福定神端详着这张照片,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就是石成。
梁耀福边看照片,边轻轻点头:“这个人,我好像见过,见过。”
丧标听梁耀福说见过石成,心中大喜,心想“这回赏金有着落了。”
丧标想到这里,把颈脖伸得比鹅颈还要长,急不可待地追问:“你在什么时候见过他?”
梁耀福仍是慢条斯理的:“刚才我在山坳那边还见过他哩……”
丧标大喜,脸上的横肉拉扯动了几下,抖着手中的棍棒,问道:“他在哪里?”
盲头憨催促的声音像敲破锣般大:“你快告诉我们!”
梁耀福搔着脑袋,犹豫着:“我将他的下落告诉你们。这……这……可误了我的工呀。”
“误了你的工?”丧标明白对方所指,直白道,“你是说要在我们这里拿些好处费?”
梁耀福:“这是你说的呀,并不是我强迫你的。”
“行,待我和他商量商量。”丧标仄着脑袋与沙胆居商量了一下,将那蒲扇般的巴掌伸出,散开五只手指,“我们给你50元。”
梁耀福噘起嘴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说:“才50?给乞丐也嫌少,我不干!”
丧标:“50元嫌少,那就100元吧。”
沙胆居为何如此大方呢?因为他们临行时,村中李凡光当众宣布,京都李易龙老板给出的许诺是:如果找到石成带回去,则奖赏10万元。所以,这区区100元,对比起那高额的奖赏来说,简直算不了什么。
梁耀福听到他们提高了赏银后,脸庞马上绽开笑容,点头答应:“好,一言为定。奖赏是100元。但你们要先给钱,我才给你们带路。”
丧标的粗眉往上一吊,晃了晃手中的木棍,恶狠狠地:“我跟你有言在先,如果你诳我们,到时我们不但要回这些赏钱,还要将你打残!”
沙胆居脸上的横肉抽了抽,讲话声音有如打雷:“我还会将你扔下山崖去喂秃鹰!”
梁耀福指了指对方手拿的棍棒,道:“你们是脚步如风的年轻人,凶神恶煞,手中拿着杀人的家伙。我是个脚步迟缓的老鬼,即使有心想逃,怎逃得掉?我怎会那么愚蠢来自寻死路呢?!”
沙胆居觉得梁耀福讲的是实话,从怀里掏了100元,交给他,道:“我估给一个瓮缸你做胆,你不敢诳骗我们。”
梁耀福接过钱,往怀里一塞,说道:“你们要捉的那个人,藏身的地方路不好走呀。”
丧标将手中才棍晃了晃,轻蔑道:“多难走的路我们也去得到!”
梁耀福语带嘲笑:“我怕你们两个即使见到他,也捉拿不到他。”
丧标朝天哈哈大笑,卑夷地说:“哼,那个石成,本来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会武功。这回他休想逃得出我们的手掌。”
沙胆居也来凑热闹,伸出右臂,往内伸屈了几回,手臂上的肌肉宛如一只小老鼠来回滑动着:“唔,他哪里有我们这般壮实。你看,我们的体格,无须动手,仅仅摆出来就会吓死他了。”
梁耀福以神秘的口吻说:“我知道他有个了不起的帮手。”
“哈、哈、哈!我以为你在说什么哩,他只不过是有一个帮手而已。”沙胆居把头往上一昂,左手的拳头往下一砸,傲气十足地说,“他有帮手又怎么样?我一拳就可以把他砸扁。”
丧标催促着梁耀福:“闲话休提,你还是快点儿带我们去捉拿那个石成吧。”
梁耀福:“好,那就跟随我来。”
于是,梁耀福在前面带路,沙胆居与丧标跟着,在弯弯曲曲的崎岖山道上走去,进了石门,朝老虎坑走去,越走山道越窄,两旁半人高的茅草也越来越密。
丧标与沙胆居的手上与脸上不时被茅草划了一道道血痕,在汗水的浸润下,痒痒的。
沙胆居埋怨着:“这条路怎么那样难走呀!”
丧标:“茅草划得我的眼角也流血了。”
“我刚才不是早跟你们讲过了的吗?!你们要捉的人来到双石山,是为了逃避你们的追杀,当然要找最隐蔽的地方去躲藏啦。如果你们嫌路难走,那就算了。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了。”说完梁耀福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那100元,递回去,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么一来,丧标与沙胆居急了。丧标连忙把梁耀福的手推了回去,低头弯腰地向他赔不是:“你老人家讲得有理。”
盲头憨:“我们只不过是跟你开玩笑而已,别记在心上。”
梁耀福带他们拨草而行,继续前进,没多久,来到一极其偏僻的地方,梁耀福手指往前一指,再朝嘴巴前一搁,神秘地轻声说:“他就匿藏在荒草后不远的那个洞穴里面。”
前面荒草特别茂密,有一人多高,横七竖八,东歪西倒的,地面的草已被蹭磨出一条平滑的小道来。
丧标与沙胆居心中喜孜孜的,石成尚未捉到手,便似乎那10万元的奖赏已经落到了自己口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