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冬季了,不过今年南州的冬天又是一个暖冬,卫忠和赵一鸣走在冬天夜间的河提上,吹着夜风,一边走,一边聊,不但不觉得冷,反而还觉得蛮舒服。
卫忠说“餐饮部难管,厨师和一些老员工都是原招待所的老职员,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辞退的,如果管得太严,力度太大,容易引起群体哗变,到时候不但张总都不好解决,我也会下不了台。”
赵一鸣说:“你能够看清这一形势,我相信就不会出现这一失控的局面。”
卫忠点点头,知道赵一鸣是换了一种方式告诉他:他不但说得对,还真不能出现这一情况。
卫忠又说:“你别看经营部管了整个酒店的经营,看似权利很大,其实张总是把我放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给了我职责,没给我身份,大家看似都是部门负责人,属于同一级别,加上他们两位部长又都是招待所老员工,倚老卖老,更不好管啊。”
“卫部长,我认为权力这东西,三分靠给,七分要自己去争取。‘去争取’不是去吵、去闹、去要,而是要靠自己的判断和分析,做出一个又一个正确的决定和指示,做好一件又一件具体的工作,这样,你的权力就会愈来愈大,你的话别人才会越来越听。如今成立经营部,我看至少给了你‘三分权力’,另外七分,就靠你自己去做了。”赵一鸣分析说。
卫忠看了赵一鸣一眼,他的心里很惊讶,他的这番话,中午张总几乎一模一样和他讲过,这小子的心智怎么这么成熟?
其实张总还给他讲了一层意思:经营部就是专为你卫忠所设,如果经过一段时间检验,你确实胜任,立即可以升你为副总,如果你不能胜任,就继续做你的部长,再加强锻炼;如果现在就给你升为副总,到时不能胜任,再让你下来,大家脸上就不好看了,我怕你卫忠受不了,到时会产生情绪。
赵一鸣停了一会,想了想,继续说:“我认为你目前,主要精力可以放在广式茶点这一项目上面,同时抓紧咖啡厅、夜总会、桑拿房这几个新项目,如果广式茶点做起来真像潭州的一样火,餐饮部这盘棋就盘活了,其它的问题也很好解决,而咖啡厅、夜总会、桑拿房等项目都开业后,酒店的整体收入就上去了,经营业绩自然好看些,客房部暂时还可以不去操太多心,所以,现在关键是找好突破口,然后集中精力,全力以扑。”
卫忠听得连连点头,他觉得思路愈来愈清晰,两人走得有些累了,找了家排挡,要了几瓶啤酒和吃的,在江边继续聊。
卫忠给赵一鸣把酒倒满,两人一起干了。
卫忠说:“你小子年纪虽然不大,懂的可真多。你知道么?你那个‘三七分’的权力论,张总和你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哦,真的?”赵一鸣也有些诧异。
“今天张总告诉我,资金下来了,下一步我们先装修咖啡厅,咖啡厅装修比较简单,很快就可以开业,装修咖啡厅时,马上出茶餐厅的装修设计方案,我们以后就把这个广式茶点项目叫做‘茶餐厅’吧。”
卫忠为自己想的这个名字小有得意,还特别说明一下。
赵一鸣听到装修时心里一动,他一直有个想法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今天,他觉得坐在这儿和卫忠单独聊天简直是“天赐良机。”
赵一鸣沉吟了一下,考虑怎样措辞,因为一旦意思表达不准确,就会产生很大的误会,甚至产生出成见。
“卫部长,我先敬你一杯酒”。卫忠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了。
赵一鸣接着说:
“卫部长,自从跟了你到前厅部,我心里既把你当成领导,更把你当做了大哥,今天,我有些想法想和大哥交流一下,如果说得不对,请大哥直接批评。”
“呵呵,如此慎重,说来听听。”卫忠有些诧异,笑着说。
“我先请问你:你放弃那么稳定的工作,为什么要下海?”赵一鸣问。
卫忠想也不想,说:“当然是希望多攒钱,让老婆、孩子生活更好。”
“那我再问你,你觉得在酒店这样下去有可能实现这一目标吗?”赵一鸣再问。
“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现在也看不到希望。”卫忠如实回答。
“你说的很对,我的意思是,我想提醒你,既然下海了,就要彻底下海,千万不能身体下海了,思想还在岸上。”赵一鸣认真的说。
卫部长吃了一口菜,思考着赵一鸣的话,问:“此话怎讲?”
“我是指既然下海,就要想法子赚钱,在思想上不能再守着原来那一套墨守成规的老观念,我们这一代人,没有资金,没有权势,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竟然想致富,那么就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赚一切可以赚的钱,我们只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违法,不犯罪。”赵一鸣说完看着卫忠。
“完全认同。继续吧,有什么点子?”卫忠说。
赵一鸣笑了。说:“我有一个兄弟,做装修多年了,一直在帮他叔叔做,最近想出来自己开公司,眼下,就差业务。”
卫忠不插话,在听。
“我的想法是,我们三人各出一点资金,各占三分之一的股份,把咖啡厅的装修业务拿下来,再把茶餐厅的业务拿下来,如果有可能,还可以把夜总会、桑拿房一起拿下来。”
“你认为拿得下来?张总会同意?”卫忠反问。
“我了解了一下,目前装修这一块利润非常高,不会低于百分之五十,可以直接跟张总说,工程给谁干,都是干,如果我们给他找一家公司,可以在确保工程报价不会高于市场价的同时,拿出合同总额的百分之十五给张总,而且在接受我们报价的同时,酒店还可以另外找一到两家装修公司报价,通过对比,判断我们的价格是否偏高,然后在价格基本同等的情况下,我们确保装修质量不打马虎,做到既能赚到钱,又能做好事。”
顿了一下,赵一鸣接着说:“张总在南州没有私人关系和朋友,如果装修工程我们不接,肯定又是市里某位领导介绍的熟人来做,这样,张总得不到半点好处,而我们来做,只求微利,大家有得攒就行了,还能给张总留出一大部分,我相信张总在这样的家庭,也需要有自己私人的积蓄,何乐而不为呢?如果张总同意,你可以告诉他,这件事情就只到你们这里打止,再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卫忠思考了一下:“确实,工程给谁干都是干,可以找张总试试。”
“我们入股,每人要出多少钱呢?”卫忠继续问。
“我想每人拿一千元做开办费就行了,因为合同签下来后,必须先付一笔材料预付款,而有了工程,大部分材料可以先赊欠。这一千元主要是用来明确我们的责权。”赵一鸣说。
“这样,我们不就行贿了吗?刚才说不违法、不犯罪,这能做到吗?”卫忠嘀咕。
“可以想办法让它变成一笔合理的支出,总之,会让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让你做任何违法的事,”赵一鸣笑着说。
“哪天带你那位兄弟见见。”卫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