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宋武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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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 营前受阻

赵汝愚时而悲戚,时而愤懑,好容易将来龙去脉讲完,已是老泪纵横、前襟尽湿。

“难怪相爷如此……”李仲飞与程涛等人对视一眼,叹道:“利用圣上的自负,故意拖圣上下水,这是要把玉笏门朝死路上逼啊!”

谭少卿深以为然,唏嘘道:“早知朝堂明争暗斗,其险恶程度不亚于战场厮杀,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稍有不慎便会身败名裂!”

“这还不是玉笏门自己闹的?”程涛与韩侂胄交往甚密,一直对其极为敬重,此时得知玉笏门大败亏输,不无幸灾乐祸道,“其实圣上早有意出面为双方和解,但玉笏门以为志在必得,没人听得进去罢了。”

“程大哥,你就少说两句吧。”李仲飞怕赵汝愚听了更加难过,忙丢个眼色制止程涛再向赵汝愚伤口上撒盐。

众人不再开口,站在一片杯盘狼藉之间望着赵汝愚。半晌,李仲飞见赵汝愚只是一味地唉声叹气,忍不住小声道:“相爷,不知相爷今后作何打算?”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赵汝愚起身离开帅位,凄然惨笑道,“老夫来此,只为了一时气愤不过,其实诚如这位姑娘所言,就算小友在幕后操控这一切,以眼下形势,老夫也奈何不了你。”

李仲飞悄悄拽了侬语艳一下,脸红道:“内子无状,还请相爷莫要放在心上。语艳,快向相爷赔罪。”

“是!”侬语艳答应一声,却没了下文,李仲飞在催促时,她更是将连扭向了一旁。

赵汝愚看在眼里,摇头苦笑道:“唉……老夫回去了,下一步,恐怕连老夫的相位也将不保喽。”

刹那间,赵汝愚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余岁,他颤巍巍地走向门外,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七旬老人,正在迈向自己人生的终点。

然而,当他与李仲飞擦肩而过之时,却猛地扭头冲李仲飞怒喝道:“你可以告诉韩侂胄,他赢了,但老夫绝不认输!老夫但有一息尚存,绝不会任他胡来!北上伐金不是兴邦强国之策,只会害了大宋,害了他自己!”说罢再不停留,大步出门而去。

李仲飞心存不忍,转身刚要追出去,便被侬语艳拦住:“你去哪儿?”

“山路难行,我送相爷回京。”李仲飞拨开侬语艳的手,吩咐程涛守好营寨。

侬语艳却不依不饶道:“冥顽不灵,管他作甚?再说,圣上有旨不许你离开天目山,你想为了这么一个食古不化的糟老头子抗旨吗?”

“放肆,你怎么能这么说相爷!”李仲飞脸色一沉,抬手将侬语艳推了个踉跄,去追赵汝愚了。

赵汝愚刚刚在侍卫的搀扶下爬上马背,见李仲飞跑来,冷冷道:“老夫自己回去便可,就不劳李将军相送了。”

“在下并非专为送相爷回京。”李仲飞笑了笑,招呼彭老六去将他的坐骑牵来,“崔磊竟背着在下犯下如此大错,在下想当面问问他。”

赵汝愚苦笑道:“老夫来时已派人找过崔磊,但毫无所获。老夫猜测,此人定是怕你追究,躲了起来,甚至早已不在京城了。”

“相爷找不到他,不一定在下也找不到。”李仲飞从彭老六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道,“走吧,时候不早,咱们路上说。”

“随你的便。”赵汝愚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侍卫返程。

李仲飞没有带一个亲兵,只身跟在赵汝愚马后,屡屡想找些话来宽慰一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得默默叹了口气,盘算去何处才能揪出那可恨的崔磊。

一路无话,片刻已近飞虎军大营,打头的侍卫看见前面有人拦路,一边示意马队放缓速度,一边招呼左右迎了上去,呵斥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深夜阻断山路意欲何为?”

“你们又是什么人?军营重地不得乱闯!”对方人数众多,足足不下百余人,等马队停下,便分出两队高举着火把将马队围在了中间,还有人竟搬来两架拒鹿横在马队前面。

李仲飞认出拦路的都是马参的亲兵,示意赵府侍卫无需紧张,侧侧身子靠近一支火把道:“这天目山大营何时需要封路了?你们可认得本将?隋安呢?让他来见我。”

“隋统领不在,你是……啊!原来是李将军。”一个小校怪叫一声,冲身边两个士兵急急道:“快,快去通禀马将军,李将军果然来了。”

那两个士兵掉头便跑,其中一人忙乱中还差点栽了个跟头。

“果然……什么意思?马参在搞什么名堂?”李仲飞皱紧了双眉,喝道:“既然知道本将经过,还不快把路让开!”

那小校不敢与李仲飞对视,将脸隐于火把之后,陪着笑道:“马将军说了,他想见您。”

“想见本将,去中军大寨便可,在此作甚?”李仲飞刚要发火,便听赵汝愚小声道:“等等无妨。”

“是。”李仲飞压住怒意,看向回营报信的两个士兵。

营中显然早有准备,那两个士兵刚刚跑近帅帐,便有一支骑队往这边而来,为首正是马参。

“今日我非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仲飞冷哼一声,不等马参近前,便沉声道:“马将军,你这是何意?”

马参勒止马势,不答反问道:“将军欲往何处?”

“有急事,需回京一趟。”李仲飞指着拒鹿道,“还请马将军让开道路。”

“李将军啊,末将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啊。”马参无动于衷,只是将坐骑又向李仲飞靠近了些许。

李仲飞一皱眉,脸色阴沉似水。却听马参嬉皮笑脸道:“末将听闻圣上曾有旨意,令将军不得离开军营半步,所以末将才让亲兵卫队终日守着山路,以免将军无意间犯下大错。不然这大冷的天,谁愿意在外面挨冻?”

想不到他也知道赵扩密旨,李仲飞无法驳斥,只得冷笑道:“马将军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不过今日不同寻常,就算圣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圣意难料,末将劝将军还是小心为妙。”马参仰天打了个哈哈,朝赵汝愚看去,嘴里嘀咕道:“让末将瞅瞅,这同行的都是何人啊?看上去不似豹卫兵将呀。”

赵汝愚无意隐瞒身份,迎着脸笑道:“将军连老夫也不认识了么?”

“唉哟,赵相爷!”马参故作事先不知,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却不见下马行礼,只微微欠身道,“末将甲胄在身,请相爷恕末将不能全礼。”

“无妨,”赵汝愚指指前方道,“现在老夫可以走了吧?”

马参眼珠滴流乱转,笑嘻嘻地道:“相爷深夜来此天目山,有何贵干啊?”

“老夫来找李将军谈点私事,就不劳马将军费心了。”赵汝愚笑了笑,忽然语气一转,目光也变得犀利如电,盯着马参道:“倒是马将军,明知老夫日落之前进山,却在此设障阻路,难道想替你的主子将老夫杀于这荒山野外?是也不是?”

马参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一愣,忙拨马让至路旁,嘿然道:“末将可担待不起相爷这句玩笑,相爷请便,不过李将军却不能随相爷同去。”

“量你也不敢!”赵汝愚冷哼一声,冲李仲飞道,“既然如此,李将军请留步吧,老夫有侍卫护送,何惧宵小?”说着又狠狠瞪了马参一眼。

马参讪笑数声,也不接话,令亲兵卫队撤走拒鹿,目送赵汝愚一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