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士旭耸耸肩,学着宁夏的动作,用手画着圈道:“方才姑娘不是‘你你你,还有你们’的指了一圈吗?怎么现在又没我魏某人什么事啦?”
“你!”宁夏一时语塞,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此时的她虽然怒不可遏,在旁人眼里却似一个撒娇的小姑娘,任谁都想笑闹几句。就连****,竟也不顾身份地笑道:“姑娘莫恼,天地良心,赵某真不知道李少侠还有个假身份,不然也不会口无遮拦了。”
“你现在知道了,还不是一样口无遮拦?”宁夏白了****一眼,那娇嗔的模样,引得五老跟着笑道:“女娃儿,我们也不知道啊。”
说着,这五位七旬老者竟然还学着魏士旭的样子耸了耸肩,只是五老高矮胖瘦不一,看上去甚是滑稽。
宁夏年纪轻轻便高居旗主,从来都是八面威风、颐指气使,哪曾受过这般戏笑?虽知众人均无恶意,仍委屈的泪眼婆娑。
她环顾四周,无意中瞧见景汝林正在一脸同情的望着她,四目稍触即分,这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竟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好了,宁儿,都过去了。”张明浩感觉宁夏已承认了现实,只是有些下不来台而已。他走过去,拉起宁夏的小手,柔声道:“听我给你慢慢解释,其实……”
“谁用你!”宁夏一把打开他的手,径直走到李仲飞面前,厉声道:“你自己告诉我!”
李仲飞一缩脖子,脱口道:“我说什么啊?”
“从你姓甚名谁开始说起。”宁夏伸出粉拳,在李仲飞面前晃了晃,怒目道,“你胆敢有半句假话,老娘就算不亲手杀了你,也要用‘离魂丹’撑死你!”
张明浩见越闹越不像样,重重一咳道:“宁儿,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正事?”宁夏猛地回身,斗鸡般指着张明浩的鼻尖,近乎嘶吼道,“你的正事不就是耍的我团团转吗!”
李仲飞趁机窜到****马前,夸张地抹了把汗,躬身一礼道:“草民见过赵大人。”
“李少侠无须多礼,”****双手托住李仲飞胳膊,呵呵笑道:“此来路上,魏兄弟已遣传令兵报告五毒教现状,知有今日之顺利皆为少侠之功。早在隆兴城中,赵某便屡屡听闻李少侠侠肝义胆、忧国忧民,此番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大人谬赞,草民愧不敢当。”李仲飞脸色微红道,“李后、夏清风一党机关算尽,却不明白天下思安、人心归宋的道理,草民所为只不过顺应天命罢了。”
“说得好!”****大笑道,“难怪丐帮长老和魏兄弟对你赞誉有加,连任首领也在赵某面前明言举贤不避亲,称少侠大才!”
李仲飞一愣,喜道:“赵大人认得雪姨?”
****点头道:“依大宋兵制,节度使虽有兵权,却受地方节制。知隆兴军事辛弃疾辛大人有事外出,赵某始终不得其踪,任首领得知赵某意欲私自出兵,便遣人来见赵某,提议让隆兴军改用神劲军旗号,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李仲飞四下看了看,见士兵仍为禁军旗甲,不由奇道:“那为何大人麾下……”
****冷笑一声,昂首道:“李凤娘作乱,赵某堂堂一镇节度使,为国举兵却要改旗易帜,变作民间义军装束,如此畏首畏尾,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李仲飞担心道:“可大人日后……”
****傲然道:“将来即便御史台秋后算账,那便让他们弹劾好了,大不了赵某像诸位英雄这般,做一个仗剑江湖、纵情天下的侠客!”
他言下之意虽对民间义军多有不屑,但这是身为一名皇族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与品行无关。李仲飞大为折服,感慨道:“赵大人光明磊落,草民五体投地。”
“少侠过奖了。”****拱了拱手,对李仲飞的明白事理颇为受用。
魏士旭在旁笑道:“你俩别再一口一个少侠、草民的客气个没完。既然大家投缘,何不以兄弟相称?”
****颔首道:“魏兄弟此言甚合吾意,不知少侠……哦,李兄弟意下如何?”
李仲飞自然高兴,忙躬身道:“赵大哥!”
三人相视大笑,又寒暄了几句,李仲飞问道:“赵大人在路上可曾遇见过天王帮和丐帮的人马?”
****摇头道:“赵某引军自抚州而来,只是听闻丐帮与天王帮兵出信州,不曾得遇。”
李仲飞不无担心地说道:“夏侯桀和严彪所统率的火土二旗极为强悍,小弟想借一军前去定军岭增援。”
****正要开口,魏士旭插口问道:“穿过黄金寨后,还有没有五毒教的兵马驻守?”
李仲飞指着南面半山腰,沉吟道:“那便是金蟾宫,金蟾宫向东乃怀襄军驻地绝命崖,如今这两个地方应该空无一人。绝命崖再向东,我没有去过,所以不清楚,不过可以问问张前辈。”
“不用问了,就算有兵马拦路也不打紧。赵大人与这么多高手在一起,不会有事。”魏士旭说罢,又冲****道:“也无需另选兵马,就由我带黑云岭的弟兄随李兄弟增援定军岭,两千兵马加上丐帮、天王帮的高手,足矣。”
****却摇头道:“山路崎岖狭窄,大军南下已然拥挤不堪,你如何带兵原路返回?”
他略作沉思,对李仲飞道:“丐帮焦长老也在军中,正帮着卢侃卢指挥使统率后军。你可去通知他们原地掉头折返,后军一万人马断保万无一失。”
听焦龙庆也在来了,李仲飞大喜过望,忙道:“太好了,不过岭南山林茂密,兵马多了反而束手束脚、难以调拨。”
****闻言深表同感,当日自隆兴城出发之时,为了不使宋军在江湖豪杰面前丢了面子,他尽提隆兴四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
可是进入五毒教总坛左近以后,他方知为何朝廷数十年来始终拿五毒教区区万余兵力无计可施。只因大军再多,在此严峻地带根本无法展开,别说列阵厮杀,就连互相调度都显得束手束脚。
于是他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交给李仲飞,点点头道:“你们需要多少人马,自己看着办吧。”
李仲飞双手接过,放入怀中。忽听一声脆响,才想起怀里仍一直带着夏清风的令牌,那还是初次押运大车之前,夏清风亲手交给他的。
“赵大哥,魏大哥,小弟这便去了。”李仲飞躬身向****道谢,又转身去与张明浩告别。
张、宁二人正与五老站在一起,几人相谈甚欢,毫无战事缠身的担忧,尤其宁夏已没了先前的抵触,缠着五老在问一些武功上的心得。
李仲飞说明了去意,张明浩笑道:“赵大人有我们照拂,你大可放心。”
宁夏却撇了撇嘴,冷笑道:“你说什么大话,若没有李仲飞,你恐怕现在还杵在黄金寨外喝西北风呢。”
张明浩不愿与她争执,咧嘴干笑两声。李仲飞奇道:“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李大侠威名赫赫,小女子怎敢不知?”宁夏的语气极为夸张,一双美目盯得李仲飞直发毛。
张明浩呵呵笑道:“我方才已将你的事情向宁儿与五老详细讲了。”
“原来如此,”李仲飞挠了挠头,心中却更加更加奇怪,忍不住小声道:“宁旗主,你……不恨在下?”
话音未落,后脑便“啪”的一声,不知被谁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