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仲飞娓娓道来,宁夏不停在地图上标出几个大小不等的圆圈,均是定军岭一线的险要所在。
张明浩仔细分析着双方的形势,确定如李仲飞所言,侬语素不会对五毒教构成致命威胁之后,轻轻松了口气。
见状,李仲飞小声问道:“前辈,你与宁旗主决定阻止五毒教兴兵北上了?”
宁夏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不然你现在还有命在?”
“说的也是啊。”李仲飞挠挠头,干笑两声道,“刚才来得可是怀襄军的人?他们为何而来?”
“教主决定提前起兵,”宁夏皱眉道,“现正从各旗抽调战马,扩充怀襄军战力。”
李仲飞大惊道:“什么时候?为什么?”
“两日后!”张明浩沉声道,“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
“那怎么办?”李仲飞急的直搓手。
“唯今之计只有尽快通知侬语素,”张明浩想了想道,“再赶去黑龙城肯定来不及了,子风,你可有办法?”
侬语艳虽就在门外,但路途遥远如何赶回去?念及于此,李仲飞不由心中哀叹。然而事到如今,他又不能轻言放弃,只得说道:“我尽力而为吧,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他走出弱水居,还未将话说完,侬语艳便骂了一句“该死”,匆忙跑向自己的坐骑,却在上马时跌了一个踉跄。
李仲飞知她连日奔波,早已精疲力竭,心中大为不忍,柔声道:“语艳,再急也不在这一时,你不如吃些东西,休息一晚再走。”
侬语艳自然不肯答应,李仲飞暗叹一声,托住蛮腰将她扶上马背,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侬姑娘大义,在下永世不忘!”
“说这些有用吗?”侬语艳挤出一丝苦笑,猛抽马臀,绝尘而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李仲飞心头竟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舍,有这种感觉,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忙使劲摇摇头,不敢再去想。
送走侬语艳后,他也不回弱水居,反而打马直奔破虏寨。
从这些年的形势来看,相对于五毒教的实力,侬语素一直不占优势。何况仅仅四寨之兵,如何能牵制夏清风的上万王牌怀襄军?所以成功的主要筹码还必须押在丐帮、天王帮以及神劲军身上。
李仲飞并不清楚宁夏对遏制五毒教北上的计划了解多少,也不清楚张明浩是否对宁夏说过此次行动有丐帮等势力参与,而眼下守着宁夏又无法问张明浩。时间如此紧迫,他只好亲自去找刘无心。
残月朦胧,他赶到破虏寨时刚过二更。与蓝水寨的喧嚣不同,破虏寨异常平静,而且刘无心也不在寨子里。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刘无心房中见到了冯兴。
就当他推开刘无心的房门时,冯兴正和衣而眠。乍听到响声,冯兴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跃而起。若不是李仲飞反应快,及时抓住冯兴的脚踝,恐怕冯兴就此破窗遁去。
“你为何在这里?”李仲飞将冯兴从地上扶起来,甩手打着了火折子,“刘无心呢?”
见他作势去点桌上的蜡烛,冯兴急的拼命摆手,李仲飞只得将火折子吹熄。冯兴又扒着门缝向外张望了一会儿,才道:“昨夜子时前后,刘舵主便被几个黑甲人带走了,至今未归。”
看着他满脸惊恐,李仲飞嘿然道:“你既知危险,为何还留在这里?方才若换做五毒教高手,你焉有命在?”
“属下是来送信的,”冯兴惴惴道,“前日有信使持神劲义军印信找到镖局,称任首领已率军于隆兴城北集结。属下刚刚来此,便看见刘舵主被人带走,担心您得不到消息,才擅自做主留了下来,希望能见您一面。”
闻言,李仲飞大喜,连声道好,又问丐帮与天王帮的进展。
冯兴想了想道:“帮主那边一直由刘舵主联络,不过西南几个分舵的弟子正赶来抚州,到时会与神劲义军一同行动。至于天王帮……属下没收到任何消息。”
“多亏有你在,”李仲飞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驻足道:“你马上赶回去,就说五毒教要提前行动,时间定在了两日后,请雪姨立刻挥师南下,我会提前打点好一切!”
“两天?”冯兴咋舌道,“这……这怎么来得及?”
“必须来得及!”李仲飞沉声道,“大军压境,五毒教的斥候定会察觉,夏清风一旦得知,必然不敢冒险离开老巢。你只要将信送到,便是大功一件,到时我向张帮主奏明,你回总舵任职指日可待。”
“多谢李长老,属下这就动身。”冯兴忙起身行礼。说实话,对于上次李仲飞的允诺,他并未全信,毕竟初次见面,换谁也不可能真心帮忙,今日听李仲飞主动提起,他如何不喜?
“一切小心。”李仲飞将冯兴送出寨门,又详细交待了天王帮的联络暗号,希望能及时通知到天王帮,等冯兴走远后,他才动身返回蓝水寨。
刘无心素来不与怀襄军来往,这次突然被叫走,让李仲飞心中甚是不安,眼下非常时期,万一出一点纰漏,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路苦思无果,不由心烦气躁,刚到岔路口,正碰上臧剑锋带人从哨楼出来。李仲飞见马厩空空荡荡,不由奇道:“怀襄军竟缺马到了如此地步吗?”
“哈哈……正是!”臧剑锋抄住李仲飞的马缰,打趣道,“木兄千万莫骑马进寨,否则也被征调走了。”
李仲飞哈哈一笑,心想若要打探刘无心的消息,臧剑锋无疑是最佳人选,于是他顺势跳下马来,拉着臧剑锋进了哨楼。
臧剑锋屏退左右,低声道:“方才木兄匆匆离去,在下紧随而出便已不见了你的踪影,想必要紧事缠身。现在叫在下进来,可有大事相询?”
“臧兄高明,”李仲飞一挑大拇指,赞道,“不亏为旗主心腹爱将!”
“木兄说笑了,在下难及木兄万一啊!”臧剑锋倒上茶,推至李仲飞面前。
李仲飞也是渴得紧了,拿过来一饮而尽,咂咂嘴道:“臧兄可知黎伦下落?”
“黎伦?”臧剑锋又将茶倒满,反问道,“木兄急着找他,难道他也参与了计划?”
“至关重要!”李仲飞故意说得含糊其词。
臧剑锋没再追问,啧声道:“这黎伦其貌不扬,竟与夷人有交情,怪不得破虏寨左近一直有夷人打食。”
李仲飞也不解释,顺着他的意思道:“时间紧迫,在下必须找到黎伦,将消息送出。”
臧剑锋用下巴朝南努了努,小声道:“黎伦因功被教主特许负责采买,这次是被虎天鹏叫去协助调拨军马了。”
“原来如此,”听到刘无心不是因为身份败露被带走,李仲飞心中稍安,又问道,“去哪里能找到他?”
“不好说,”臧剑锋摇头道,“五旗相隔甚远,木兄若挨个寻找,耽误时间不说,还恐失之交臂,不如就在此等候。明早在下也将要送一批军马去绝命崖,只要见到黎伦,立刻想法让他来找你。”
“守株待兔?这如何坐得住?”李仲飞急道,“侬语素那边……”
“木兄!”臧剑锋打断他的话,嘿然道,“随你一同来的那个人,不是早回去送信了吗?”
李仲飞神情一呆,失声道:“你……”
臧剑锋将茶喝干,把玩着杯子道:“小心使得万年船,木兄不敢直言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咱们既然在一条船上,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