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的邓永其看着两个人亲密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狼狈,就算是被泼了咖啡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邓永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黎深深读大二,而邓永其刚刚被华大聘请过来。第一节课,邓永其就和黎深深在经济泡沫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偏偏黎深深也算是有理有据,竟然还有不少学生站在了她这个阵营里。
邓永其欣赏有自由思想的学生,虽然后来他也用实例证明了自己,黎深深也特地在课后跟他道歉,不过他到底留意起了黎深深。
她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却又跟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好像每分钟都是明亮的。因为专业问题,邓永其从来都是专业而克制,连股票波动让让无数股民哭天抢地的时候,他都能够想到盈利的方法,或者是努力使损失降到最小。做他们这一行,冷静早就成为了必需品,但是面对黎深深,这点冷静似乎不够用了。
邓永其知道黎深深很适合做这一行,只要她愿意,肯定能够做得更好,因为她身上就有职业人所必备的品质。可是当这种“品质”运用到自己的身上时,就有点儿令人难堪了。
当邓永其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就开始追求起了黎深深。正如他知道的那样,这个姑娘难缠得很,不然经院的院花也不会到大二了还单身。早在入学的时候,就有一波学长发起攻击了,不过一个个都在黎深深的古怪精灵中败下阵来。
邓永其自恃资本要比学校里的男生们高多了,而他刚刚显露出意图,要请她吃饭的时候,就被黎深深一语道破,“邓老师,你想追求我吗?”
饶是邓永其一把年纪,也被黎深深的直白震了一下,不过他的道行到底比一般男人高多了,“对啊,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可以有,能不能把握住要看你自己的了。”黎深深似乎没有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但是邓永其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处在被她评估的阶段,半点都马虎不得,说不定哪天黎深深好心地朝着他笑,其实是因为他的分数下降了呢。
将近一个学期过去,黎深深还是岿然不动,偏偏邓永其就跟着了魔一样非认定她不可了。如果不是黎深深生病了,恐怕事情还没有转机。
期末考完后,大部分学生已经回家了,邓永其作为黎深深的追求者,当然要打电话给她表达一下关心,“深深,你暑假是去旅游还是干什么?”
“我还没有想好。”黎深深的语气要比往常要低沉一些。
邓永其敏感地察觉到了,“感冒了吗?”
“嗯。”
“你现在在哪里?”
“没在哪里,我要睡觉了,先挂了啊。”黎深深的声音里明显有一丝不耐烦。
邓永其知道她不喜欢别人太靠近她的生活,否则评分极有可能下降,现在黎深深不愿意说也是正常。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跑到了黎深深的宿舍楼下,问了宿管老师才知道,她们宿舍的人都已经走了,除了黎深深之外。
邓永其赶紧打电话给她,对方刚接起来就是一阵抱怨,“邓老师,不是说了我在睡觉吗?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下来,我们一起去医院。”邓永其的语气严厉得很,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最有老师的威严的时候。
黎深深小声地嘟囔,“我不去医院。”声音里竟然还有小小的委屈,好像邓永其欺负了她一样。
邓永其真是哭笑不得,但是也软下了口气,“乖,你下来,我们一起去医院,如果你不下来的话,我就只能上去找你了,你知道,我跟宿管老师说一声的话,还是可以上去的。”
黎深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败给了邓永其的坚持,裹成了一团球下来。生病时候的黎深深跟平时的她相差太大了,好像把所有的棱角都收敛起来,显出柔软而脆弱的一面,她的唇色苍白,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迷蒙,好像整个人都是晕的。
邓永其试了试她的脑袋,果不其然,是滚烫的,他皱起了眉,“肯定是高烧了,有量体温吗?”
黎深深想拍开邓永其的手,只可惜她现在的体力实在撑不住了,只能嘟囔道:“没量,万一温度太高吓到我了怎么办?不过我吃药了。”
邓永其是真的被她给气笑了,没想到还有人讳疾忌医到这种程度的,担心体温太高吓到自己?早干什么去了?放着医院不去,不是作是什么?
不管黎深深一脸不乐意,邓永其强制性地带她去了校医院,一量体温,38.7℃,再不来医院,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情呢。打点滴的时候,邓永其也是一直陪着的,看黎深深一直盯着药瓶看,面色却困倦得很,他就不由分说地揽过了她的脑袋,“你先休息一会儿,挂完了我会喊护士的。”
黎深深小小地挣扎了一下,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的睡颜安静,看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团,让邓永其的心,也跟着她的睫毛颤动起来。那时候,他是真的想一直照顾这个小姑娘的。
黎深深睡醒之后,去了一趟洗手间,结果好久没回来。邓永其是真的担心她再出什么事情,赶紧往洗手间那边去看看,没想到黎深深一个人躲在洗手台哭。
“怎么了这是?谁又给你委屈了?”邓永其恍然发现,明明平时黎深深有那么多面,可是仿佛只有现在的她最为真实,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
那一天,黎深深的眼泪把他的外套都给浸湿了,但是那也是第一次她为他打开心防。
后来邓永其也知道了更多黎深深的事情,在她的父母过世之后,她就一个人生活,当然后来她跟闺蜜两个人一起住了,除了她闺蜜之外,她基本上都会跟外人保持距离。不喜欢去医院,是因为挂点滴的话,一个人会显得很凄凉,而且她也不得不全程保持清醒,闺蜜远在S市,黎深深就干脆等回家了再去医院了。
邓永其在各种各样的眼神中走出了艾美丽,黎深深早就在他发呆的时候离开了。可是他明明那么希望,能够照顾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