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雄霸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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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战局

又是一日天明,处理完公务的魏越在山巅吹着山风,视线中可见鏖战的双方旗帜变动。

而他的思绪早已飞出战场,到了千里之外的雒都。

掐算着时间,曹氏、宋氏也快生产了,曹氏这里好说。魏越关心的是宋氏,若真生下一个男婴,跻身皇子之列,今后局势变动就会充满变数。太远的不去想,如何在雒阳政变中保住宋氏母子的生命,这是一个大问题。

董太后那样的人物,都让何氏一族逼死,更别说是宋氏了。

如今身在战场,魏越反倒不需要考虑战场得失,没有外来的变数,破羌军只能坚守;故而这段军务轻松的时间里,魏越有足够的时间去思索未来。

对很多人而言黄琬不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其历史痕迹远不如王允来的显目,让人难以忘记。

魏越不清楚自己便宜丈人今后能取得的地位,尤其是雒阳前后三次政变时的地位。

现在他着重要考虑的是如何在三次政变中稳固自己的地位并获取优势,他要以最低的筹码来计算,不能计算黄琬、张举这些人的影响力。

所谓的雒阳三次政变,分别是何进联合士族施压宫中,十常侍出卖蹇硕,这次政变后蹇硕身死,雒都兵权回到何进手中;第二次政变就是走投无路的十常侍刺杀何进,何进部曲与袁氏兄弟掀起对宦官的屠杀;第三次政变就是董卓入京,攻杀丁原兼并京中兵权。

看着第二次政变与第三次政变时间很近,可这是两码事情;比如二次政变充满变数,极有可能导致三次政变走样,发生丁原兼并董卓这种事情也是有概率的。

至于第一次政变‘蹇硕之死’,魏越怎么看都觉得蹇硕死定了,除非继位的是刘协,而非刘辩。

三次政变,保住自己的权势,保住黄琬的影响力,保住宋氏母子,这是魏越的基本要求。至于更多的,只能细细琢磨,提前布子。

比如,可以改变他习武天资的传国玉玺……

三次政变,都有可能影响到传国玉玺,包括后来的董卓迁都,这四件事情都有可能与传国玉玺丢失有关系。打传国玉玺主意的人很多,起码魏越可以断定王越也在打传国玉玺的主意,哪怕王越剑术独步天下,可剑术、体能达到极致的王越依旧十分在意传国玉玺,说明王越需要传国玉玺做些事情。或许是验证传言之真假,或许仅仅是试一试运气。

充满神奇色彩的传国玉玺,值得王越冒险,也值得自己冒险。

魏越不知道的是皇帝死后,蹇硕之死还不是第一次政变,真正的第一次政变是太皇太后董氏为首的董氏外戚与皇太后何氏为首的何氏外戚争斗,这场政变何氏兄妹自导自演,兼并了董氏一系的在京兵权,取得对十常侍的优势。

九月中旬,金城郡,榆中县。

荡寇将军周慎部在这里已与北宫伯玉、李文侯对阵近月,双方粮草都开始紧张起来。

北宫伯玉在等韩遂、边章在后方凑集粮秣,周慎这里也在等张温派中军押送粮草。因榆中相对平坦的地势,现在谁都不敢后退,否则极有可能被对方追杀、击溃,这就是缺乏接应部队的窘迫境遇。

叛羌给汉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也给北宫伯玉、韩遂等人征发粮秣造成了困扰。虽然在汉军压力下双方保持一定程度的合作,可凉州物产就那么点,叛羌抢的多一点,那叛军能抢的就少一点,这是一个无法弥补的争端。

陇西临洮这边,作为洮河诸羌的老邻居、老朋友,董卓并没有彻底翻脸,而是区别对待。打着为儿子报仇的旗号成功说动部分叛羌中立,所以董卓破虏军进展顺利,通过俘获牲畜手段,竟然不需要张温另外运输粮秣。

而张温的中军也从陈仓转移到了冀城、上邽,到底是北上阿阳县打通破羌军退路,还是增援金城,令张温陷入了犹豫。

随着张温的犹豫,一个更大的问题出现在黄琬面前:黄盖以及匈奴中郎将张修都无法号令右贤王部,即右贤王部集结北地郡后南下接应破羌军一事,出现了意外波折。

现在的右贤王部有匈奴万骑,并乌桓骑士营、没鹿回部、拓跋部拢共两万余骑,这么大的一股兵力足以扫灭精壮尽出的北地、上、安定这三郡的诸羌村寨。

这是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意味着义从部队是否应该拥有独立的指挥权,意味着汉军对义从部队的控制力是否衰弱。

除非有一营汉军在北地郡,由汉军将校指挥这些义从军队攻掠诸羌村寨才能淡化这件事情的影响力。否则今后征发义从军队,以这件事情为先例,那么今后征发的义从军队有失控的风险。

两万多骑的义从部队,已经不是黄盖这个千石级别的匈奴司马能指挥的了。张温对右贤王过于软弱远不如朝廷强硬,故而黄琬只能通过朝廷调节,以留守王庭的匈奴中郎将张修为将,号令两万余骑就地攻掠。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右贤王部这两万余骑开始劫掠北地、安定、上这三郡叛羌村寨,乌支围困破羌军的叛羌联军自会解围。这几乎是现成的战机,若强逼着这两万余骑去乌支解围,白白错过战机不说,还会损耗义从联军的士气和体力。

说白了,这么一大股的义从联军无缘无故自己响应、组建起来,又没拿朝廷的军饷,还这么积极图什么?不就是想配合破羌军狠狠地抢一顿么?

战机、人情两方面来说,都无法强迫义从联军南下解围,唯一能做的就是稍微体面一些。让匈奴中郎将张修成为名义上的统率,使义从联军脱离破羌军,挂到张修的名下作战。匈奴王庭到北地郡隔着千里地,张修也仅仅是名义上的统率而已。

只要朝廷这里松绑,同意义从联军自行作战,那其他的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三郡叛羌会遭到义从联军的劫掠、攻击;乌支之围也会解除;破羌军乘势进兵,与义从联军相互配合,足以一战剿灭三郡叛羌。各方面的问题、战略目标都能达成,可留下一个极大的隐患:战后怎么消除朝廷的隔阂。

这个问题是右贤王于夫罗要考虑的事情,与黄琬、张举关联不大。

义从联军如此大规模的在北地郡集结,已经引发先零羌的警惕,于是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张举作战风格强硬,除非下雨天,否则白天必定会在山谷口与叛羌列阵厮杀;隔三差五又会派遣精锐夜袭诸羌营地,保持着平均每日五十人左右的阵亡。与此相对的是,叛羌每日阵亡数据约在二百上下。

将近二十五天过去,此时的破羌军内部气氛压抑到了极致,在压抑、连日血战中,除了两营辎重兵外,其他步兵、骑兵营都进行了轮战。六营将士在战斗中完成了磨合,淘汰了不适合的军士、军官,存活的将士都是经历过实战、一线战斗的老兵。这是之前眉县突击战所没有达成的效果,现在的破羌军才能说是兵精将勇,精熟于战。

然而,张举依旧不满足于现在的折损,他的原计划是最少战损三分之一。即,这场相持战结束前,还要阵亡三四千军士才能达成他最初的战斗规划。

有计划的淘汰麾下军士,魏越理解这种手段的意义,他作风也一贯冷酷,可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其实,即便没有两万余骑义从联军,包围破羌军的叛羌联军也准备撤围退兵,因为这场包围战一开始他们就打的很难受,丝毫没有享受到包围方的优势待遇,反倒被破羌军压着打,自始至终被动防御。

将为兵胆,张举一开始就做好了被包围的心理准备,接战后破羌军并无多少心理劣势;他镇定指挥积极侵扰,调动军队的攻击活力,反而压住了叛羌的攻击欲望,于是越打越顺,各营将士也打出了积极性。

滚雪球一般,乌支包围战远远不如张温、黄琬、丘力居、于夫罗想象中的那么艰苦,反倒打的有滋有味。

每日五十人左右的阵亡,虽然很高,但平摊到六个营后,相当于每个营千分之三的阵亡率,并不算高,尚在接受范围内。只是因为物资严格的管控以及封锁,导致士气压抑无法活跃起来。

说的明白一点,现在的破羌军缺乏军妓。

就连魏越的情绪也被感染,与全军将士一样,言辞沉闷神态僵硬。

与张举曾约定,一月内右贤王部不来救援,那魏越就要突围去拉援兵,为了方便魏越突围,突围前的五天内,魏越的部曲恢复全餐与训练。

张举还是不放心,准备今夜对叛羌发动一次夜袭,然后在魏越突围的前一晚再发动一次夜袭,以麻痹叛军。

故而,他召集魏越,说出自己的计划,让魏越做好救治伤员的准备。

现在魏越神情硬巴巴并无什么表情,听了张举提议,只是抬头发怔陷入思考:“不妥。”

“为何不妥?”

见魏越还在发怔,张举说:“我军三五日一次夜袭,几乎已成惯例。从无隔夜再出兵袭击之事,今夜出击,四日后再依例突袭,足以让叛羌松懈无备。”

魏越还是摇头:“正因为三五日一次夜袭,我才觉得不妥。近来两次夜袭,叛羌显然有备,斩获远不如先前,甚至敌我折损有亏。夜袭一事已让军士不满,故执行时士气不高,即便叛羌无备,斩获也大不如前,难收奇效。”

半个月内右贤王部没有来解围,魏越已经断定于夫罗、丘力居这帮人联合在一起在图谋更大的东西,已经失控了。

对于突围调请援兵一事,魏越并无多少信心,也不愿弃军独存。最可怕的是他前脚突围,后脚叛羌就撤围……这样一来,军中上下还怎么看他?

魏越垂首沉吟片刻:“孟起兄,今敌我皆疲敝,敌军虽众却军令多出,且士气沮丧战意不高。留之无用,奈何不得我军,故我认为半月内,叛军必然撤围。我军破敌之机,就在半月之内。”

顿了顿,魏越加强语气十分肯定道:“我看,这半月来叛羌必然反攻我军。若攻势受阻,必然撤围;若进攻顺利见我军疲敝,自然会逞一番蛮勇,以期大破我军,全歼于此。”

张举摸着下巴处胡须,陷入沉吟。如果叛军开始如魏越预料的那样反攻,破羌军强硬顶回去,那叛羌自然心灰意冷会撤走;若破羌军示敌以弱,自会吸引叛羌继续围攻,且是那种不计伤亡的猛攻,如此一来双方折损必然大增,而叛羌的阵亡率必然高于以往。

他很想继续淘汰本部军士,执行那示敌以弱之计,可就怕玩崩了,这一崩就是全军崩溃的结局。

犹豫再三,张举缓缓点头:“某明白了,这就传令各营严加巡视,遇敌来袭给与痛击。”

见张举还是怕死的,魏越笑了笑,略有发白,上火而开裂唇角翘起。

不只是他,全军将士缺乏蔬菜,都有一定的身体症状,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