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苏青青开口对着苏教授道:“爸,反正现在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去送一送沈道长他们,顺道将这些抓住的家伙交给我们的人。看能不能审出点什么来。”
苏教授诧异的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沈道寻等人,最后还是开口道:“也好,你去吧,反正这边有小戴和小付,也没有什么大事情,你也不必来回两头跑,想去就去吧。”
见苏教授点头同意,苏青青看起来很是高兴,便对着站在旁边的戴国良道:“戴哥,等一会儿我陪着你先将这几个家伙送到办事处,然后送我们去阳山坪,正好我也想去看一看那个小庙,送完我们你自己开车回来就好了。”
戴国良闻言,表情有些古怪,但是还是点了点头,道:“好的,头儿。”
到是朱道真闻言,不免有些奇怪,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点头示意戴国良,他们已经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准备妥当了。又转头向苏教授等人告别,然后步行下山。
但很快众人就开始表情怪异,只见苏青青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跟在沈道寻身后,两只眼睛更是时不时的扫上沈道寻一眼,沈道寻刚开始还没有察觉,但是慢慢的却发现师兄朱道真用暧昧的眼神看一看他,又看一看苏青青,脸上满是笑意。他也终于察觉到了异常,但是又不能做什么,如果躲避,势必会让苏青青更加尴尬,只好找话题和她聊天。
只听他道:“苏姑娘,你说你师从咏春,我看你这功夫也已然不浅,不知道你师从何人啊?”
他却没有注意到苏青青听见她对着自己说话,脸上的喜意,等了良久也不见苏青青回答,转头望去,却见苏青青双眼愣愣的看着他。只好轻咳一声,道:“苏姑娘?”
苏青青也醒过神来,慌乱道:“哦,哦?沈道长,你刚才说什么?”
沈道寻闻言,耐心道:“我是说,看苏姑娘身上的咏春功夫看起来已然不浅,不知道苏姑娘师从何人?”
苏青青闻言,柔声道:“我的拳,是跟我祖母学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祖母看了很是担忧,便让我跟她学习咏春,后来练着练着,我自己也喜欢上了习武,而且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好,就没有丢下这身本事,一直练了下来,但奈何我天资一般,又没有名师指导,所以练出明劲之后,也就停滞不前了。”
沈道寻闻言,很是诧异,又问道:“那令祖母是?”
苏青青笑笑,道:“我祖母名唤柳香芸,说了你也可能不认识,祖母习得这套拳法纯属巧合。据我祖母讲,他幼年的时候跟随外曾祖父在外行商,我外曾祖父是一名海商,家里有一艘不算很大的海船,每年外曾祖父在南北方采办货物,然后通过行船进行买卖,那时候还是晚清,天下的局势极乱,所以虽然行船艰险,但是能够温饱无忧,在当时也算是中产人家。”
顿了顿,它的声音变的低沉,只听她继续道:“据我祖母讲,那一年他们行船到了福建,遇到了很大的风浪,无奈只能停船上岸,暂避风浪。当时我祖母还小,那里经受得住这一番折腾,便染了风寒,一病不起,我外曾祖父见到如此情形,便让我两个舅公将船上的货物贩售到了当地,然后让我两个舅公继续跑海商,自己则留下照看生病的祖母。”
她叹了口气,又道:“不曾想我祖母这病,却是越来越重,几乎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我外曾祖父当时急的火烧眉毛,只好向本地乡人求助,那些乡人了解了情况,便指点我外曾祖父去求佛山当地一位姓吴的先生,我外曾祖父便风风火火抱着我祖母前去求医,不料到了地方他却是大失所望,原来这地方根本不是药堂,竟然是一家陶瓷店。我外曾祖父是又急又怒,本打算带着我祖母去广东求医,但转念一想,如果说一个人诳他也就罢了,总不至于所有人都诳他吧。于是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为老先生,问明来由之后,指了指后堂,告诉他们,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我外曾祖父忙抱着我祖母匆匆忙忙奔至后堂,却只见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那里打木人桩,看见他们过来,便停了下来。那人看了看我祖母,切脉之后,还责怪我祖父怎么不早些来,孩子都病成这样了才找医生。我外曾祖父自是低头不语。那人便开了一副药房,嘱咐好我外曾祖父如何熬制,但看了看我外曾祖父,又好像不是很放心,便又对我外曾祖父说将孩子留在这里,待孩子病好些了再接走。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每日过来,也可以住在我家里,反正空房子很多。我外曾祖父听了,便将祖母留在了那里,每日去看,我祖母的病情也渐渐好了。有一天我外曾祖父又去看望我祖母,却见院子中多了一个年轻妇人,这妇人见到我外曾祖父后对他说,他是吴仲素先生的师妹,她觉得我祖母身体虽然不好,但资质尚可,性格她也喜欢,想要收做弟子,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她也可以有一个衣钵传人。我外曾祖父想了想,便同意了,后来她跟着这女子学了八年拳,知道后来嫁给我祖父,才离开师父,进了苏家的门,但却也带了这一身功夫过来。我习拳的时候,祖母还专门向师门征求了意见,我才有幸习得这一身本事。”说到这里,她也是唏嘘不已。
不仅是沈道寻,就连其他几人,都被这故事深深吸引。但每个人的关注点却是完全不同。
同为武人的俞士承却是面上现出惊讶之色,脸上惊疑不定道:“你所说的那位吴仲素先生,可是师从咏春宗师陈华顺的那位吴仲素?”
见到苏青青点头,他惊叹道:“功夫传到近代,已经是远道而近术了,真真耐得下性子的大宗师,也是越来越少,这位吴先生,以及陈华顺先生,我还是听我祖父提起过,我祖父说近代修行没落,大师不多南北拳法可以数得上的宗师也就那么多,譬如太极杨露禅,八卦掌董海川,形意门郭云深,八极门李书文,形意八卦宗师李存义,形意太极八卦大宗师,号称武神的孙禄堂,武当派李景林。但除此之外有许多小拳种却是发展迅速,高手辈出,这之中就包括咏春拳。他年轻的时候漂泊四海去切磋学习,就曾经和很多高手过过招,收获很大。”
这时却听朱道真在一旁也是叹了口气,道:“何止是功夫,这道门也是大不如前,有很多真正的修行人,被逼无奈入了世,下场凄凉。有更多的欺世盗名之辈却进了门,欺世盗名。想好好找座山安安静静修行,却是求而不得,让人徒呼奈何,唉!”俞士承闻言,也是心中黯然,若不是遇到孟小川师兄弟三人,他这身本事,怕是也只能带到坟里面去了。
众人一阵沉默,也就只好蒙头赶路,不多久,却听戴国良道:“到了,我跟看守营地的兄弟打个招呼,我们就出发。诸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向着最中间的大帐篷走了进去,不多时又走了出来。众人跟着他来到停放卡车的地方,先将几个冒险者塞进了卡车,沈道寻等人又将行李扔进了车厢,然后众人也坐了进去。
俞士承见前面驾驶室只有戴国良一个人,便开口道:“你们坐后面,我坐前面,陪着戴师傅唠唠嗑,说说话。”说完便打开副驾驶室,坐了进去。
戴国良见众人都已经做好,便上车启动了卡车,向着最近的办事处而去。办事处离这里并不远,大约不过八九十公里,就在乡政府旁边。众人将几个倒霉蛋交给了苏青青的同伴,苏青青还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众人再次做到开车车厢中,沈道寻开口问道:“苏姑娘,我刚才看到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文物局督查司,这是个什么组织?”
苏青青闻言,笑着解释道:“哦,你说这个啊,就是负责监督文物的监管,保护,规划和回收的政府机构,挂在国家文物局名下,我国的文物保护起步晚,而且执行差,建国至今,每年仍然有大量文物流失海外,这其中更是有国宝级别的文物,唉,有时候我们都觉得有心无力。”说完,她又兴致勃勃的讲她在工作中的所见所闻,沈道寻一边微笑,一边倾听,时不时的还交流几句,孟小川见状,也不插话,而是将目光望向车厢正后方,只见蜿蜒曲折的山路越走越远,刚才还可以看见模糊的影子的荒村以及营地,早已经不见踪影。山路路况极差,即使戴国良车技极好,也是十分颠簸,想要打坐,根本是不可能,他也只好望着外面发呆。而身后的苏青青与沈道寻二人,却是一副知己模样,说说笑笑一直不停。朱道真看着聊的喜笑颜开的二人,却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也不插话,就那样静静的坐着。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就在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车终于停了下来,孟小川向着车后一望,眼睛却是亮了,眼中看到的,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疙瘩川。
他们,到家了。
众人下车,苏青青对着戴国良嘱咐了几句,便让他开车离去了。
沈道寻见状,却是傻了眼,仿佛才想起来似的,而朱道真却是眉眼带笑的对着沈道寻道:“师弟,愣着干什么?还不帮苏姑娘拿行李?”
沈道寻闻言,尴尬的一笑,便接过苏青青手中的行李,迈开大步,向着山沟而去,其他人也大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