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零年腊月二十八,天上下着鹅毛雪,年关将近,刚刚迎来改革开放不久的龙朔大地上,到处都是一派欢庆模样。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安居一隅的幸运。此时此刻,在宁城将台堡红耀乡前庄通往阳山坪的山路上,远远走来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是个男人,中等身材,上身穿一件皱巴巴的草黄色军装,下身穿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土布棉裤。背后背着一个奇怪的巨大木箱子,说巨大,毫不夸张,那箱子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颜色乌黑发亮,上面雕着四条龙,龙尾向外,龙首相聚,正中心却不是常见的龙珠或绣球之类,而是一只硕大的眼睛,看起来极其传神,那目光幽暗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箱子看起来很重,大冷的天,那男人满身大汗,看起来应当是走了很远的山路。
那个孩子约莫十二三岁,身上穿一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土布对襟挂,明显不是量身做的,松松垮垮。但这孩子却极其让人难忘,因为实在太过醒目。因为这孩子虽然全身上下衣物都是脏兮兮,但脸洗的却极其干净,一张瓜子脸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最特别的是他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然后扎成道髻。这孩子背后同样背着一个与那汉子一模一样的古怪箱子,但很明显要小几号,但与这孩子的身形相比,依然显得极不协调。
那孩子紧了紧身上的箱子,抬头看了看依然不见尽头的山路,对旁边的汉子道:“师父,咱们这是去哪?”那汉子停下来擦了把汗,低头看了那孩子一眼,道:“怎么,小川,你累了么?累了咱们就歇会儿,反正也不远了。”
那孩子看了看师傅,又道:“师父,这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大师伯真的还在这边么,万一大师伯搬家了怎么办,咱们不是白跑了这么远的冤枉路?”那男人似乎被自己的徒弟的话逗笑了,低下头摸了摸少年的头,笑着道:“俗话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大师伯不仅仅是个道人,还是那座小庙的主持,可是受过三坛大戒的,怎么可能四处乱走,哈哈,你个臭小子,休要胡说。”那孩子摸了摸头,好奇道:“师父,什么是三坛大戒啊?”男人道:“所谓三坛大戒,就是指出真戒、中级大戒和天仙大戒的总称,你现在年纪尚幼,以后自会知晓。走吧,已经不远了,加把劲,争取天黑之前到你师伯那。”那少年应了一声,便跟在师父身后,闷头赶路。
雪越下越大,让这本就荒凉,一边深沟,一边高山的山道,显得愈发冷清。隔着山沟,可以看见约莫一两里外的山坡上,孤零零的摆着一个小山村,一户一户人家就着山势高低起伏的坐落在半山腰上,离村庄大约大约五百不远,一座小庙坐落在崖边,庙前种着约莫十数棵松树,虽然天寒地冻,远远看去却依然一派葱翠。
那男人停下来望着小庙,对着那孩子到:“小川,瞅见那几棵松树没?那就是你师伯修行的地方,加把劲,咱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