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气息,青色的皮肤,紧闭的双眸,无一不在宣告着此人的离世。尸体上面尸斑横生,几乎快要分辨不出那人的容貌。
看着安国侯那红肿的双眼,还有身旁那位面无血色的妇女,看得出来,季承安的突然离世对这两人的影响是最大的。
“侯爷,我虽然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这尸体,还是放在义庄更好一些。”郁三郎转身冲着安国侯说道。
“我也知道放在义庄更好一些,但是,总觉得放在家里的话,有一天,他还能够清醒过来。”一提到季承安,安国侯就忍不住哽咽了。“我儿子死得不明不白,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若是放在义庄里面,尸体被毁坏,那么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但是,我曾在书中看过,人死去后,尸体里会产生尸毒,这尸毒是会传染的,你将这么一具尸体就这么大剌剌地放在这里,对安国侯府的人,都会有些影响。”
“什么?”安国侯瞪大眼睛,他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不过,所幸近来天气略带寒凉,尸毒并未大面积扩散,不过还是请侯爷找个太医来府中,为府上的人诊脉才好。”
“是,我这就让人请个太医过来。”
见安国侯听下自己的建议,郁三郎才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妇女身上。
此女子穿着白衫,容貌冶艳,应该是这人的娘亲吧?
“这位是?”
“是承安的姨娘,你唤一声安姨娘便是。”
果然如此。
安姨娘微微地福了福身,脸上挂着两行泪水,双目比安国侯更为红肿。她默默地抽泣着,一声声音都没有发出,只那泪水不停滑落,让郁三郎看得莫名地心酸。
。
“姨娘,您该喝药了。”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过来。
隔着几个人都能够闻到那股浓浓的药味,却见安姨娘连眉头都没有皱,直接拿起碗,一口饮尽了。
喝完以后,才拿着手帕,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药汁。
“三郎,你别介意,自从承安死后,她就一直恍恍惚惚的。”
“前几天是一个劲地哭,说她的承安死得有多惨,半夜也不能睡觉,说是承安回来了,后来便病了,直到今日还未曾恢复过来。”安国侯说着说着,心里又开始难受了。
一直以来,他最喜欢的儿子,便是承安这个庶子,最喜欢的姨娘,自然是安姨娘。
安姨娘向来不争不抢。
他给多少,她才拿多少,从来不曾妄想过其他。
便是承安,也是如此。他总说,这府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大哥的。
安国侯虽然最为疼爱季承安,但是,季承安到底只是庶子,虽然他对他抱着很大的期望,但这安国侯,最终还是要交给嫡子。
只可惜,他这嫡子能力不足,人也软弱,他就希望以后,他老去了以后,承安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多照顾他大哥一些,没想到,承安却是走在了最前头。
“季承安的死因是什么?”
在辅国公府的时候,他便说过了,这季承安并非溺死,既然不是溺死,那么自然有其他的死亡原因。
邹立明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案子已经涉及到皇亲国戚,不仅是刑部,大理寺的人也掺和进来了。
不过,许是避嫌,郁修浩并未亲自前来,反而是让平日里和他有些矛盾的人前来。
“仵作验过,死亡原因是窒息。”
被人生生地捂死了。
捂死以后,尸体才扔到了湖水之中。
这一点,倒是被郁三郎说对了,郁家四小姐,不会是凶手,除非有人帮助她,还是个孔武有力的人。
“奴曾经听说过一件事情。”
就在众人还在思考着季承安死因之时,安姨娘却突然开口说道了。
声音很轻乎,眼神之中却忽而带了几分锐利。
“什么?”
“奴也是大屿县人。”安姨娘抬眸,紧紧盯着郁三郎。
“然后呢?”这安姨娘想说什么?郁三郎已经了然了。既然是大屿县人,那么便是听闻过元娘的事情也不意外。
“郁大人的娘子,谢元力大无比,据闻可以徒手抬起野猪。”
“安姨娘,我也有话要问你。”
“郁大人请说。”
“请问安姨娘入府多少年了,有几年未曾离开安国侯府。”
“奴进安国侯府已经有十八年了,自入府以后,奴基本不曾离开过安国侯府,偶尔离开,也是禀告了夫人,得到夫人应允,才会去寺庙里面上柱香,求菩萨保佑安国侯府平安健康。”
一入侯门深似海,她虽然得到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却失去了自由。
“那安姨娘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这??????”
“那人让奴不能说出来。”
“躲躲藏藏,畏畏缩缩,安姨娘宁愿相信此人,也不愿相信我家老太君的眼光吗?”郁三郎冷哼一声。
在大屿县和元娘有瓜葛的无非是那几个人。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如此自寻死路。
“奴自然是相信老太君的眼光,只是,那人说,说季承安和谢元有点关系,所以谢元为了掩盖这个真相,才会动手杀了他。”
安姨娘的脸上露出几分焦虑来。
她就知道会是如此,她的儿子,她的承安只是庶子而已,但是那个杀人犯却是兆宁郡主的媳妇,官府的人是不会为难她的,她除了心死,心碎,还能怎么办?可是她真的不甘心?
“安姨娘,此人定然不怀好意。”
“???”安姨娘不语,邹立明也没有想过让她回复,反而继续说了下去。
“在最初的时候,那人安排了一个丫鬟,还是郁四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说是郁四小姐和他有染,他威胁郁四小姐,因此被杀,如今,又说这季承安和郁三夫人有染,那么这季承安,到底和多少个人有染?”
邹立明将手中的文札递给安姨娘,他查案向来喜欢抄录一些线索。
这文札里面就记录了他在辅国公的寿宴上所作的一些记录。
谢元从头到尾都有人作陪着,哪怕没有人相陪,但是那些贵女们因为都在悄然打量她,也因此,她根本没有离开过她人的视线中。
安姨娘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在贵女这边,倒还好说一些,只说了对季承安的一些坊间传闻,在男方那边,就没有多少好话了。
虽然说的确是天资聪颖,但是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人。
是啊,是啊 ,听说他还曾在花船上为了一个花魁得罪了那谁?不太清楚那人是谁?但是被那人的手下给扔到水里去了。
安姨娘猛地想起有一天,季承安湿漉漉地回到了家里,一回到家里,便染了风寒,她当时急的直掉眼泪,承安便冲着他笑了笑,说他没什么,就是想要给她摘朵莲花,结果却掉入了水中。
这些,全都是骗人的吗?
“不,我不信,这些人说的都是假的。”安姨娘一把拽住文札两侧,若非邹立明眼疾手快地抢回手札,估计,现在,这手札就变成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