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士兵们听到了韩遂的人马几乎包围了金城,都是纷纷面露忧色。
徐荣怒道:“都慌什么,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现在我们人马先分成几支,分别混入程银、梁兴和马玩的队伍中去,人数不要多,每一路都去不超过一百人就足够了,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我亲自带七百人拦在金城出凉州的隘口,不管是谁来,都让他有来无回!”
“诺!”
夜色渐渐变深,天幕漆黑如泼墨一般,冷风彻骨生寒,除了几声不时的狼嚎之外,俨然一方荒凉的天地。
蓦地,整个金城东面西面和北面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呐喊鼓噪之声也同时响起,直把金城的守将给吓了一跳,他不禁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上当受骗打开城门放“敌人”入城,但是现在突然四面受敌,不用想也是为了韩遂而来了。
“你们在这里坚持住,其他人都随我去韩遂那里,敌人看火把数量不会少于五万人,而城中只有五千余人,实在抵抗不过,我们就胁迫韩遂,量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言罢这守将便要带兵前去捉拿韩遂,可是人马尚未点齐,便有士兵满身带伤而来报说道:“将军不好了,韩遂府宅突然闯入一批数百人的黑衣人,个个身手了得,杀散了我们的人,将韩遂给劫走,不见踪影了!”
“什么?”守将听罢大惊,如果跑了韩遂,他手里根本没有足以胁迫贼军的底牌,况且就算他九死一生冲破了敌围,只怕最后还是会因为失职在先而被董卓杀头。
想到此处,他不禁一阵惊恐,不过他转念一想,又很快镇定了心神,韩遂要出城,就必须走城门,只要他紧闭城门,外面敌军虽然猖狂,也未必短时间内可以攻打进来,而他完全可以腾出人手来,在全城之内搜索韩遂的下落。
“吩咐下去,务必死守四面城门,其余人等,随我前去搜查韩遂下落,给我翻遍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只要他韩遂生不了翅膀飞不上天,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诺!”
此时韩遂已经被突然出现的数百黑衣人给带到了城东的夫子庙中,韩遂由于事先得到了阎行的消息,因此对此并不吃惊,但是在看到了救应他的这群黑衣人的真实面目之后,还是不免吃了一惊:“你是寿成兄的儿子马休!”
“是我!韩老贼,你的记性真是不错!”去掉了蒙面黑巾的马休目光死死盯着狼狈的韩遂,现在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想取韩遂的性命,如果不是韩遂与边章造乱为逆,他的母亲也不会死于乱军之中。
然而为了父亲马腾的利益,马休现在只能将这份恨意深埋于心底深处,反而还要冒死把这个韩遂救出来,收拾兵马去与父亲会合。
韩遂看到马休咬牙切齿的模样,自然也能明白他心中在想什么,造成现在的局面也并非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他以前起兵对抗朝廷,虽然烧杀抢掠屠杀官吏,但是并不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他的军队烧杀抢掠的都是那些无恶不作为非作歹的贪官污吏与勾结朝廷大凶大恶豪族,初时百战百胜,是因为人心齐,目标一致,但是在收纳了许多投机以及居心不良的部落及势力之后,韩遂才发现很多事情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直到出现他的人马残害了马腾家眷,韩遂就明白,他此生与马家恐怕永远不会像以前那样和谐相处了。
“伯起侄儿,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的,我也知道此刻你现在非常想要杀了我,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不得不说,令堂之死,我难辞其咎,那是我骄纵自己的部下造成的恶果,而且他们也得到了自己应有的下场,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血性男儿,否则你也不会冒死前来救我!”
马休握着剑的手在发抖,这个韩遂,还真是不愧西凉王这个称号,三言两语就说得出这般能笼络人心的话,他皱了皱眉头,冷冷说道:“即时杀了你,母亲也活不过来了,而且还会坏了父亲的大事,但是你要记住,日后如果你再敢做出半点对父亲不利的事情,我马伯起第一个便会取你的性命!”
此时几个手下来见马休,个个神色忧虑道:“少将军,所言城门已经关上了,我们出不去了!而且董卓的人也开始在全城大肆搜捕,不多时便会到这里来!”
马休听罢,不禁又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些人道:“吩咐兄弟们,随时准备应战!”
众人正要答应,韩遂却呵呵笑道:“金城毕竟是我的天下,董卓就算再肆虐,我也不说束手待毙的人!”
“哦?”马休一时来了兴趣,看看韩遂要说些什么。
只听韩遂道:“这夫子庙年久失修,一般人不会搜到这里来,我们就权且装作过路的商人,至于我本人,就装作染上瘟疫而死的人不就好了?若是来的人少,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若是人多,再厮杀不迟,毕竟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理!”众人对于韩遂此时的反应倒是纷纷敬佩不已。
不过他们的主人是马休,因此还是纷纷看向马休,等着他下达命令。
马休摆摆手:“就照他说的去做!”
此时城外喊杀声惊天,董卓军死死守住四面城门,与城外韩遂人马进行着殊死的对抗。而城内腾出来的人手,全部开始了对韩遂本人的搜索,就连清楼,民居,甚至城墙的泄水口和狗洞都不放过。
一支百余人的队伍举着火把,这时来到了夫子庙前,士兵们看着这里坏得不能再坏的砖坯以及庙顶上杂生的野草,听着风吹着落满灰尘的残破门窗发出的吱呀声音,还没有进去就打起了退堂鼓:
“伯长,这里这么破,怎么可能有人,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向将军复命吧,说不定现在别人已经将韩遂抓回去了!”
“是啊伯长,你看这里冷冷清清破败不堪,一看就是好几年都没有人来过了,要我说,这里就算有什么,也只能是有鬼!”
一提到鬼,整个队伍都炸锅了,立即纷纷裹足不前了,将那个在队伍最前面的伯长给晾在了庙门前。
伯长大怒:“说的都是什么屁话!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怕鬼怪,说出去不怕笑死人!”
一众士卒都哭丧着脸:“伯长啊,男子汉是男子汉,怕鬼是怕鬼,这两个好像并不冲突啊,你若是让我们上阵杀敌,我们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这个鬼,委实是骇人啊,战场上死起码知道是怎么死的,可遇到鬼,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们直接就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似乎是印证这话一般,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吹得所有人后背都凉飕飕的,众人更是头皮发麻了。
“你死得好惨啊!”
蓦地,夫子庙里面传来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听得所有人心头一震。
众人哇的一声,浑身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这鬼怎么说来就来,果然不该揽这桩差事的,本想着可以抓到韩遂领些赏钱,现在倒好,遇到鬼了,这下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伯长噌地拔出腰刀来,虽然他的身子也在发抖,但是还是强自镇定地说道:“都像什么样子,哪里就有这么巧?都随我进去看看去,万一是韩遂那个家伙就在里面,装鬼来吓唬我们的呢!”
众人想想倒是有一定道理,况且他们现在有百十号人在,那鬼就是再怎么厉害也未必能同时害这么多人吧?于是他们都提起了胆子,跟随着伯长进了庙里面。
这庙宇里面比外面更加残破,院落之中生满了半人多高的野草,幸而此刻是冬天,野草全部都枯黄了,然而即使如此,院落里也很难看到能走的路面,脚下踩的不知名的腐烂物,像是踩着动物尸体一般,又臭又恶心,有几个士兵忍不住好奇低头用火把照了一照,发现都是些老鼠猫狗等躯干,还有一些甚至无法辨认,极其令人反胃,这些士兵都不约而同地吐了起来。
“你死得好惨啊!”
就在这时,那个哭哭啼啼的声音又一次传了出来,众人一下子懵了,都纷纷立在原地不敢弄出动静,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
只见那间屋子里面一片朦胧之色,中央地面躺着一个人,用草席模样的东西盖着全身,他的周围围了一圈的黑衣人,各个跪坐在地面上,不停地呜咽,那些哭哭啼啼的话就是这些人发出的。
突然,这些人都不哭了,疑惑着说道:“外面好像有动静!”
另几人听罢,起身看向外面,目光看向院落中的这百十号人,于是俯身称罪:“惊扰了军爷,小人真是死罪!”
伯长带人走了进来,举着火把看向这些人,发现都是些陌生面孔,不禁起了疑心:“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何深夜在此?”
这些人正是马休假扮的过路商旅,他看着伯长,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起身之时,忽地反手握住了伯长的腰刀,趁势一抹,那伯长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请,身子就重重倒地而死!
“是劫走韩遂的那伙人!”院落里的士兵们记得马休这过人的身手,因此一齐发喊起来,纷纷拔出了兵器。
韩遂揭开草席,无奈地坐起身来,看着马休的人瞬间便与院落外的人厮杀在了一起,叹息一声道:“这小子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