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许宁的话,安健很长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我的震惊一点不比你小,当我看见常萍拿出那卷纸时。”许宁苦笑:“更让人意外的是,老华和她竟是敌对的关系。她们楼上下住了二十几年,貌似吵闹,实则相依为命,但这些都是假象,真相却是,彼此妨着对方,心存芥蒂。”
安健摇头,喝了口酒:“真想不到,光听常萍的事就更想不到了,没想到大头还在后头。常萍老华这两人就这么防着守着二十几年,最后还是死在了一起。”
许宁默然叹息:“我还没料到的是,父亲当年会给我留下这么多线索。原本以为他老人家就留下那么本看不懂的书,没想到还有这个,更没想到,常阿姨甘愿为一句承诺,赔上二十几年。姓文的心狠手辣,把那些技术员们害得够呛,这倒不意外,挺符合他为人。”说到这里,眼里闪过寒光:“不过天网恢恢,这比帐总有人要跟他算一算的。”
安健点头:“当然要算。常萍苦了这么些年,一方面为了承诺,二来也是防着文峭。毕竟想从姓文的手里逃脱,不是那么容易。”安健这样一想,不由得深看许宁一眼:“如此看来,你当上特种兵也是一种幸运。如果不是常年在军中,姓文的恐怕早将魔爪伸过来了。”
许宁陷入沉思,半晌没开口,安健也不说话,坐在她身边,默默喝酒。
“我想起来了,”许宁终于出声:“其实并不是幸运。之所以我要参军,最后入选进了老A,应该算是人力安排。”
安健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此 话怎讲?”
“从我懂事认得字开始,就有人不断在我眼前耳边灌输军队的事,参军是多少光荣的事,孤儿院里的孩子有这条出路已经很好,还有那些杂志,”许宁回忆起少女时期,眼中朦胧有光:“不知什么时候我屋里就有了那些关于军队的杂志,介绍枪械军舰飞机,别的孩子看电影八卦时,我就埋头研究那些。一来二去,有了热情,成年后参军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安健听得有些入了神:“那体力呢?除了兴趣的引导,孤儿院里,有人对你特意进行过体能方面的训练吗?”
入选特种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知识储备,体能的要求更高,很难想象,一个姑娘入选 老A,会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就算天生体强,也很困难。
许宁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干:“大叔,我发现你还真是挺聪明的。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又想起个人来。”
安健眼神一洌:“谁?”
“孤儿院里的足球教练,人称老景。”
许宁把酒杯推回桌上,擦了擦嘴:“不过现在我不想说他,大叔,我带回来的背包呢?”
安健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快转变话题,但也习惯顺着她的意思,明白她要的是那卷纸,便指了指墙上那付山水画:“我一看就知道那东西有来历,一进门就放保险箱里了。”
山水画背后,就是安十全侦探所的保险箱所在。
“我就不夸你了,”许宁咧了咧嘴:“这算侦探的基本素质吧?”
安健伸了个懒腰,笑了。
纸卷展开后,许宁有些困惑地怔了一下。
“这都是些什么啊!”
安健坐在她身边,倒是很快看出眉目:“应该是帐目,这明显是公司财务部的归类帐目。”
许宁瞪他一眼:“谢谢!当这么大的财务公章我看不到是不是?”她用手指着纸面上刻有天命的那只圆巴巴:“我只是不理解,这几张报表有什么稀奇,值得付出那么多代价?”
安健站起来,笑着从后面搂住她,越过她的肩膀,看着那几张发黄的纸:“没想到,你父亲还关心公司的投资来历。”
许宁更不明白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没错,纸上记录的,是天命创立时的投资份额比,以及资金的来历,简单来说,就是谁投了钱,在这间公司里占有什么样的比例。
第一张是初始时的投资情况,后面则是每年的收益报告。
许宁半天没说话,细细看着,若有所思。财务金融不是她强项,但也不是一窍不通,经刚才安健提醒过之后,她的思路走上正途,而一但找准方向,脑细胞运作就很迅速了。
“看这里大叔,”她将几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之后,终于看出点名堂来了:“这家名叫震庭天下的投资公司,为什么投得比例最大,每年抽取的红利却最低,且到最后公司搬迁,别的投资人都撤了之后,它依然还保持着 高份额的比例不退呢?”
安健耸耸肩:“也许太看好天命的发展,毕竟生物制药么,也算优质股。”
许宁叹了口气:“大叔,你的智商又掉线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几张纸也不必这么金贵了。”
安健摸摸她的脑袋:“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至于这个,”他指指帐目:“有我呢。放心,我也算在这个圈子里混过,还认得几个投资人。”
许宁一斜眼睛,不怀好意地笑了:“你也混过投资圈?”眼珠子转了转:“怪不得能住这么好的房子,原来大叔你也有副业啊?”
安健笑眯眯地:“这年头谁还没个副业?不过这房子还真不是靠副业挣的,哎你就别问那么多了,领导哪能事无巨细样样都过问呢?乖,去睡,这事交给大叔我了。”
许宁打了个哈欠,一杯干白再加大块鸡和大盘的面,她还真有些饱食后的疲倦。
“好吧,那大叔你也早点休息,万一查不出,”许宁从对方怀里转过身来,双手捧住安健的脸,嘻嘻笑道:“我是说万一哈!也不要紧,也不会损害你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咱们明天再联手查就是。”
安健捏了捏她小巧上扬的鼻尖:“睡你的吧,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