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自己臂弯中熟睡的许宁,安健长吁一口气。
她回来,他的脑细胞也就回归正常,换句话说,可以进行略有深度的思考和分析了。
毫无疑问她刚才去的地方是野山。
人是从那儿被释放的,张浩在电话里这样提到。
听得出来,张浩松了口气,若释重负。
安健却没有同样的感觉。
当然他为那些被绑架的双胞胎们感到高兴。
可他肩上的重担,却因此更重了。
许宁的身体越来越弱,怀里的温度显示出,她在发烧,低烧。
当剧烈运动过,或是情绪激烈地波动过之后,她便会有这样的症状,这是前几次发病时没有的,在北京时开始出现,现在看来,有持续下去的可能。
安健知道,许宁没对自己说出全部情况。人是救出来了,可别的呢?
从许宁老太太留下的方子上可以看得出来,留给文峭的时间不多了。老人家费尽心机留下这么张东西,难道只为提醒孙女儿,姓文的什么时候死?!
方子是否别有他意,目前还不好说,然而文峭这个人用心险恶,既然自己活不了,那么许宁做为他延续生命的实验品,就一定也不会有太多时间了。
想到这里,安健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不由得低头。
怀里的人儿依旧睡得香甜,鼻翼处微微起伏,除此之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如果世间真有永恒,安健希望这一刻就是。
他不忍心搬动许宁,索性将腿翘到茶几上,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托着她,身体则靠在沙发上,倒也悠然自得。
刚才等她时太过激动,过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安健本以为刚才喝下去的******足以再支持片刻,没想到,几分钟后,手便撑不住脑袋了。
也难怪,太舒服了,夜深人静,爱人在怀,温暖如春,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就在快睡着的一刹那,他听见了后院门响,本能地想起身,然而许宁却重得有些失常,他想托起她的身体,胳膊却完全使不出力气。
后门似乎被人弄开,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虽轻微却明显!
有人闯进来了!
安健急得额角出汗,他想回头看看情况,但视角受限,竟看不到背后有人!
匆忙间他还是不舍得将许宁直接拎起放下,刚才看她睡得实在太香,又正发着低烧,他实在不忍心弄醒她。
然而不知何故,她的体重竟让他两只手都无法应付,本想轻柔一点,竟死活弄不动!
而耳后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安健是真急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狠狠抓住许宁的胳膊,这才发觉,触手处冰凉潮湿,还散发出阵阵恶臭!
大惊之下,安健这才正眼看了看自己的臂腕!
这一看可彻底将他吓懵了!
怀中哪还有 许宁的影子?!
一只肥大的臭虫,已经烂了一大半,正躺在自己大腿上!六条漆黑腐烂的触角,软绵绵臭气熏天地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这东西是怎么到自己身上来的?!
许宁呢?!
安健一个挺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腿上的死臭虫却出乎意料地身形一闪,竟然已将他跃起之路堵死,触手瞬间复活,如铁钳般袭来,直逼他胸前要害地!
安健脖颈处生疼,不由得大叫一声,嗓子眼却噎住了似的出不得声音,背后的脚步声也到了,后脑勺如被火灼,瞬间滚烫剧痛!
前后受敌,他竟一点办法也没有!
汪!汪汪!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吠叫!
安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是牛肉干的声音?!
吠叫就在耳旁,声音是没错的,可这样暴烈残酷的态度,却是安健从来不曾在牛肉干身上见过的。
在他面前,牛肉干从来都是温顺乖巧的。
所以怎么会?!
森森的白牙已经压到了脸颊,长长的舌头从他耳后刮过。。。
安健的心跳得很快,此时的他简直手足无措,汗珠从额角滴进眼里,疼得他一颤,奇怪的是,与身体上吃痛的感觉不同,眼球的刺激和涩感,似乎更为真实……
没错!就是这个词!真实~!
安健一震,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
前胸与后脑虽然也痛,可与眼球相比,却生硬而诡异,仿佛是由心而生的恐惧,扣住了神经激发了痛感。
这种感觉让他心颤,胆寒,远超过痛感本身带来的不适。
若不是汗滴进眼睛里,安健完全想不到,自己也被幻觉擒住了手脚!
没错!
这些臭虫,还有后院的入侵者,都是幻觉!
安健狠咬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身体本能复苏,肾上腺素在血液中狂奔,终于,他大汗淋漓地清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安健立刻低头检查许宁。
秀秀气气一张脸,苍白瘦弱,半埋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睡得很熟很香甜。
安健动了动脖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得厉害,他看了看表,发现才过去不到五分钟而已。
一瞬间的梦魇,五分钟,身体的反应却如此剧烈。
安健知道问题绝不会出在自己身上。
按惯例,他可以保持一个姿势几个小时,也绝没有现在这种疲惫的感觉。
该死的!
一定是文峭那家伙!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某种不明物质带回自己家中,这才生出刚才那惊悚的一幕。
他慢慢起身,尽量小心地将许宁平放到沙发上,枕在一只靠垫上,又盖上一张棉毯。
她是真累了,本来很警醒的一个人,这番折腾后竟也没醒。
安健这才放心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二话不在就地做了几十个俯卧撑,肌肉绷紧身体发热,这才感觉又活了回来。
文峭的手段他暂时没兴趣细究,趁着头脑清醒身手灵活,先将屋里检查了一圈,楼下安静,楼上无声,许宁秋曼都睡得很安宁。
外头院子里也一切安好,没有异常,安健再 检查门锁,前后门都仔细严查过之后,才坐回餐桌旁。
搓了搓脸,安健给自己再倒上一杯咖啡。
今晚这觉是睡不成了,就这么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