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得意洋洋,以为胜券在握的梁君,突然间就被普善和尚浇了一头凉水,让他刚刚升起的热情一下子回复到了冰点。
甚至于普善和尚直接对着梁君二人下起了逐客令,当真是让梁君二人措手不及,大感意外。
“连六祖手书的《金刚经》都换不了吗?”梁君心中不由得有些黯然,想不到普善和尚居然会对黑玉续骨膏如此重视。
“方丈,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梁君仍旧不死心。
看着梁君那带着希冀的眼神,普善和尚很想答应了他,但话到嘴边还是摇了摇头,“除非你能皈依我少林,作我少林弟子,黑玉续骨膏也就不算外传。”
想来也是,黑玉续骨膏乃少林不传伤药,若是被他人得到的话,从药膏中辨识出哪几种草药,那么这药方也就公之于众,没有什么悬念了。
所以长久以来,少林寺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黑玉续骨膏只可供少林弟子使用,旁人绝无可能得到。
这个规矩守了多年,即便一寺住持普善,也是不得破例。
普善和尚此言一出,梁君当即表示已没有多说的必要了,自己乃是盗门唯一的传人,这辈子都混蛋师父打上了印记,是不会再另投他门的,柳天志如此,少林寺也是如此。
冰蚕丝手套下的手,已经没有了什么知觉。梁君将之举在眼前,细细审视了一番,终究还是无奈落下,“如此,倒是晚辈打扰了方丈清修,我们这便离去。”
普善和尚双手合十,低头诵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却是没有起身相阻,也没有提及那本六祖手书的《金刚经》。
推开了方丈室的房门,梁君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山林中的天空显得有些低矮,空气也格外的清新,低落的情绪也是有所缓和。
就在他二人出了房门不久,一名沙弥不知道怎么地就出现在了梁君二人的跟前,向着他二人伸手说道,“下山的路在这边,还请二位施主随小僧来。”
梁君二人不知道这名小僧是如何得知自己要下山的消息,想来是普善和尚传的消息,至于他是如何传递消息,安排人手“护送”自己二人下山离去的,就无从得知了。
一离开山门之后,梁君和唐非二人行走在寂静的山路中,看得出来梁君的心情很不好,一路上一言不发,唐非见此也是咬牙暗恨,“这少林寺的和尚也太不仗义了,还说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怀呢。”
唐非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替梁君鸣不平。可是梁君的反应却是平平,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言论,只顾着一个人埋头走路,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耳听得暮鼓响起,寺中晚课之时已届。
这暮鼓晨钟,萦绕在耳边,好似当头棒喝,让原本有些泄气的梁君猛地抬起了头来,眼中散发着夺人的光芒。
“不行,那黑玉续骨膏,我必须要得到。便是坏了规矩也要得到。”
梁君咬牙说完此话,接着转身返回,向着山中的少林寺而去。
身旁的唐非不知道梁君这又是犯了哪门子邪性,赶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梁君,喝问道,“你想做什么?”
梁君抬起眼来,看着不远处的少林寺,心中升起了一股狠劲儿,“我要盗药。”
“盗药?”唐非张大了檀口,一脸的不相信,“你要盗少林?”
别说唐非不信,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都不会相信梁君的话。少林寺底蕴千年,可不是随便什么角色都能将主意打在它头上的。
梁君此举无异于老寿星吃砒霜,自个儿寻死。
可是梁君也有着自己的理由,还是不容辩解的理由。
“若不能治好我的左手,那与死何异?”
…………
夜半三更,两道人影徘徊在少林寺外围黄墙之下。经过了小心又小心的排查及探访,两人总算是避开了巡守的少林僧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竖立在他二人面前的院墙足有五六米高,这点儿高度自然是难不过擅长轻功的梁君二人。
只见梁君先是附耳贴在墙上,足足听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才隔开了耳朵。
“院里没人。”
梁君轻声地在唐非耳边细说了一句,接着脚尖一点,纵起身子,左脚在院墙上一点,整个人居然足足拔高了五六米,和院墙齐平。
接着,梁君右手一扣,紧紧抓住了院墙。
只见他先是垂着头,小心翼翼地露出两只眼睛,在院内不住打量。等着他将院中的环境大致摸查清楚之后,这才向着下方的唐非细说了一声,“上来吧。”
听了梁君的呼唤,唐非也不犹豫,照样攀上了院墙,和梁君一块伏在院墙之上。
梁君右手用力,撑起身子,机灵地向着院内一跃。双脚踏在湿滑的泥地上,居然稳稳当当地站住了身影,且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微微弓起了身子,躲在了黑暗的角落里,梁君再一次左右查看,确定无人之后,这才向着院墙上的唐非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
等着唐非同样落下,靠在身边之后,梁君这才开口说道,“这里四下无人,也没有巡守的僧人路过,真是奇怪得紧,难道偌大一个少林寺,就不怕有贼人闯入吗?”
说这话的时候,梁君自己都没有考虑到,他便是自己口中的那个贼人。
唐非听了这话,也是赞同的点头,“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外围的缘故,故而没有多少人将心思放在这里。但是这地方诡异得很,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唐非的话也不无道理,这里毕竟是少林寺的外围,重要的物件都会妥善保存在内殿之中,由专人看守。想来少林寺的僧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有派人巡守这里。
梁君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唐非又开始给梁君介绍起来,“这少林寺中,除了主持方丈外,还下设有‘四大班首’和‘八大执事’,协助方丈和尚,料理寺内各种事务。”
“四大班首,即首座、西堂、后堂、堂主。其中首座僧是方丈大和尚的副手;西堂僧,主要任务是主持法坛、法堂,为寺内的第三把手;后堂僧负责掌握全寺的一切规章制度,主持召开‘颂戒集会’检查全寺僧人尊戒守规的好坏,执行奖功罚过,并握有批准收徒和除名大权;堂主僧,专司藏经阁的管理,负责寺内全部佛经和各种经典著作的收藏,添购和经卷圆书的发放,借阅及重要物件存储等。”
“八大执事,是帮助方丈辨理日常事务的八个部门的辨事人。分别是:执客僧,负责全寺僧众上殿过堂来客接待处理寺际之间,僧俗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接触事务;当家僧,亦称监院。负责寺院的财务大权收支,存储全寺各方面的现金收入,统理全寺僧众的生产、生活、起居、茶点等;库师僧,负责全寺衣钵、法器、丹药、粮食瓜果等食物的存储,仓库的管理,协助当家僧,料理全寺财务;僧值僧,专门协助后堂和尚,作全寺戒律监察,执行奖功罚过,相当于纪律检查官;寮院僧,负责全寺上下礼仪安排节日仪程,协助执客僧安排客僧居士的接待食宿等;维那僧,负责全寺僧众参禅坐静、面壁默悟、领导全寺上下进行早晚佛事活动;点座僧,负责僧人食宿安排,逢年过节、生活改善、寺院必要的交际宴请等;督监僧,专门协助当家僧处理全寺日常事务,管理四大班首及八大执事所管理不到的事,相当于一个不管部。”
听了唐非之言,梁君也对少林寺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连连点头,“那依你之见,黑玉续骨膏该存在什么地方?”
见着梁君发问,唐非细思了片刻,凝着眉头回道,“就单从四大班首和八大执事的职责来看,黑玉续骨膏应该是由库师僧管理,放置在内殿仓库中。只是……”
“只是什么?”
唐非接着说道,“只是黑玉续骨膏极其珍贵,也有可能被放置在藏经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