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四虽名声不佳,但梁君用人可不管你什么名声,任你是高洁君子还是市井无赖,只要能达成最终的目的,那都可以善加利用。
彭老四能一掌将自己击成重伤,显然功夫不错,能有他的臂助,梁君对于此次上峨眉盗白沅更添了不少信心。
经过交谈,梁君事后才知,彭老四可是实实在在的准一流高手,可比自己这吊三子的功夫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三人返回浏阳县城,胡吃海喝一顿,找了间不错的客栈住下,并安顿好彭老四。翌日清晨,梁君引着唐非辞过彭老四,再次踏上返回盗门之路。
有了彭老四相助,此次盗取白沅,梁君虽添了不少信心,但还得返回洞窟中做些准备,确保成功。
一路上,梁君担心再次被人跟踪,故意绕了不少山路,确保无人之后,才带着唐非回到了熟悉的山崖边。唐非知道,山崖下方就是让人眼红的盗门洞窟。
在山崖前停住,梁君轻笑一声,说道,“老规矩,在这里等着,我开了洞门再来接你。”
唐非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他早便知晓会是这样的结果,别看梁君昨夜救下了自己,但还未把自己当作可信赖的人,不可能将进入盗门这等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
再次丢下唐非独守山崖,梁君一跃而下,借着藤蔓开了洞门,这才返回。有过一次经验的梁君,毫不避讳地一把揽住唐非,带其一块儿回到了洞窟中。
不过这一次唐非可没有什么吵闹,而是任由着梁君带着自己,身下可是万丈悬崖,他轻功不比梁君,还没有作好去死的准备。
回到洞窟之中,唐非呆呆地立在一旁,梁君忙碌的身影在眼前直晃,不知在捣鼓着什么,而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呆傻而立。
好半晌,梁君终于忙完了,整罗了一大堆零零散散的物件,哗哗哗地倒在了唐非跟前。有十来个灰黑色的小铁球,有各种颜色的玉制药瓶,还有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的,太多太多,唐非根本辨识不完。
“这些都是什么啊?”
无聊了半日的唐非,终于还是打破了洞窟中的沉闷,向着低头整理的梁君询问道。
“这可都是好东西。”梁君匆匆搭理了一声。
盗门中的东西能不是好东西吗?怕随便丢出去一件都能引起一场不小的****。唐非不由得嘟起了甘唇,显然对梁君的敷衍回答有些不满。
见着唐非没有回应,梁君此时也猜到自己的回答有些让唐非难堪了,当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裂起嘴来,冲着唐非露出了一道人畜无害的笑容。
“倒忘了你认不出这些宝贝,也不怨你,怕是整个江湖中能说出这些东西名称的人,都早已经作古了。”
说完,梁君拾起了面前的小铁球,这铁球约莫有龙眼般大小,看上去异常沉重,外表平平无奇毫无光泽。
“可别小看这东西,当年霹雳堂可就是依靠着这玩意儿,一跃成为西南江湖的顶尖势力。”
要是旁人,或许还不知这霹雳堂,但是甚为唐门之后的唐非,却是对这三个字太过熟悉不过。
霹雳堂,地处江西,主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雷氏家族,以制造极其厉害的炸药、火器而称霸武林。霹雳堂不仅制造而且还大量贩卖火器,获利甚丰,简直可称得上富可敌国。势大材大,江南霹雳堂因此数百年声名不坠。
坐大之后的霹雳堂,自视甚高,将目光盯住了在西南武林中和自己同样显赫的唐门,欲将唐门吞并。岂料消息走露,反遭遇了唐门设下的陷阱,被唐门趁机剿灭。
唐门惟恐霹雳堂死灰复燃,不惜花费大价斩草除根。霹雳堂被连根拔起,江湖中从此再无霹雳堂,唐门经此一役,威名更甚,再无人敢掠其虎须。当然,唐门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人员青黄不接、功法断层不齐,直至现在还未恢复往昔荣采。
唐门不惜这般代价,实是因为对霹雳堂的一件独门暗器有所忌惮,那就是霹雳弹。
霹雳弹内藏火药,威力惊人,一旦释放,状如烽火,声若霹雳,周遭三丈无人可豁免伤害。便是一流高手被霹雳弹波及,也难有幸免。
唐非从小便听闻着唐门与霹雳堂的事长大,对于这让唐门都闻风丧胆的霹雳弹自然是再了解不过,此刻见着梁君这般说,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便是已随着霹雳堂消失于历史中的霹雳弹。
果然,梁君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唐非的猜想。
“这玩意儿叫霹雳弹,威力大得很,小爷辛辛苦苦挖遍了霹雳堂的祖坟,才寻得了这十六颗,宝贝得紧,眼下便要用出去,还真有些不舍。”
梁君此话不言则罢,这一说立马让唐非惊叫不已,“你怎么能挖人祖坟呢?这般人神共愤的事,你居然都做得出来。”
梁君闻言不由嗤鼻一声,“那有什么,只要能得到这宝贝,我管他是偷是抢,或是掘人祖坟。”
“我……我不与你说了。”
被梁君的歪理说了一通,唐非在嘴皮子上的功夫可没有他利索,白白吃了一憋。
唐非虽吃瘪,梁君却得“理”不饶人,更是甚为气愤的模样,朝着他大吼起来,“不说就不说,你若是耻与我为伍,大可独自离去,小爷我巴心不得,省得在这儿碍眼。你可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只是我的临时起意收的跟班小子,我所行何事,还用不着你来编排教训。”
唐非哪受得了这般气,这几日来,他算是看透了梁君唯吾得尊本性,不仅言语低俗、爱出风头,还一点儿不信任自己,处处提防自己。想到这里,唐非更是心中窝火,撑起身子就向着洞口的方向怒冲冲地行去,摆明了告诉梁君,走就走,我还不伺候了呢。
梁君直接把头一转,看都不去看唐非一眼。
唐非刚跨出去几步,却是顿时停住了步伐,还想着梁君能有所挽留,岂料回头一瞧,梁君更是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火来得就更盛了,狠狠一跺脚,也是扭回头来直接走了。
梁君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眼看着唐非果真要离去了,居然完全无动于衷,而是伸出自己细长的手,玩弄起来。
忽然,梁君翘起了自己的食指,比划了一个“一”,但他还是没有开口。
而此时的唐非离洞门只有不到两丈的距离。
于此同时,梁君中指也是跟着竖起,手指瞬间比划了一个“二”。
唐非心火来得快去得也快,想着这些日子以来,梁君对自己也算是不错,还救过自己一次性命,再想着自己接近梁君的目的,瞬间头脑清醒,再次停住了脚步。
有些难为情,有些难堪地回过头,此刻的唐非正好看见梁君抬眼正盯着自己傻笑,同时右手抬起比划了一个“三”,裂嘴说道,“咦?你不是要走吗?大门就在你背后,我可不留你。”
“我都已经回头了,你就不能给个台阶下吗?”唐非紧咬着嘴唇,眼中喷火似的看着梁君。
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怒火,唐非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向着梁君弱声说道,“大当家,我……我错了……”
声音有如蚊蚁,梁君侧着耳朵努力辨识都没有听清,不由得大声一句,“你说什么?哦,你说你走了啊?我知道啊,你快走吧,我就不留你过夜了。”
唐非涨红着脸,良久才再次开口,“我说,我错了……”
这一次唐非使出了气力,大声喊道,梁君倒是听清楚了,但还是没有收回之前的意思,“你错什么啊?你没错,是小爷我错了,我要的是跟班,可不是请个老爷来对我指手画脚的。”
“我真错了!”唐非有些急了,生恐梁君会就此赶自己离开,“以后我绝对听话,再也不敢有所违背。大当家,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已经舍弃了面子,唐非也豁出去了,反正肯定是要受一番冷嘲热讽的,忍一忍便过去了,只要能完成那件事就好。
“行了,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小爷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便原谅你这次。”岂料梁君只是淡淡地手挥一下,如此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