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然只觉得嘲讽,罗芳明明在渔村有个家,却不愿意回去,非要自甘堕落,往深渊的方向爬。
当一切彻底安静下来以后,傅斯宸平淡的看了顾安然一眼:“你也没受伤,自己可以走吧?”
顾安然看了眼躺在傅斯宸怀中奄奄一息,陷入昏迷的苏若,这才点头:“可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胸口钝痛。
但毕竟苏若是为了他才受的伤,他也理应照顾她。
这样想,顾安然的内心便好受了些。
傅斯宸果然不再管她,转身抱着苏若越走越远。
顾安然僵在了原地,他就在自己面前,明明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喊住他,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个银河的距离。
难道,他真的不要她了么?
还是……他被苏若的所作所为而感动了呢?
这种时候,顾安然忍不住的胡思乱想。黑夜之中,她就像一个彻底被遗弃的孩子,那深沉的孤寂笼罩着她的全部身心。
头好疼……
她微微颦眉,抑制不住那后脑勺愈渐清晰的疼痛。
下意识的摸了摸,她触碰到了湿漉漉的一片,伸手拿到眼前一看,这才恍然:“原来是血啊。”
顾安然凄然一笑,便失去了意识,直接栽倒在地上……
傅斯宸抱着苏若走了一段距离,把她轻轻放在地上,等来了急忙赶来的顾勤晟。
顾勤晟一冲到傅斯宸面前,就不满道:“你是怎么回事啊?安雅都晕倒了,也不管管她?”
傅斯宸一听,身子一僵,随即轻笑:“晕倒了也好。”
这番话前后不明,顾勤晟便有些不爽:“你这是怎么回事?”
傅斯宸来不及解释,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咳出了血。
猩红的血落在地上,似乎在无形中嘲讽着他的落败。
“老傅,你没事吧?”顾勤晟连忙蹲了下来,轻轻拍着傅斯宸的后背。
他不知道傅斯宸什么时候受了这样的伤,而刚刚他也没有看出傅斯宸任何的反常。
而现在,傅斯宸咳着血,似乎一刻也不曾停止。
傅斯宸忍了许久,现如今还是掩饰不住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帮我照顾好她……”
“好,我会的,我向你保证。”顾勤晟想也不想,连忙答应。
傅斯宸又补充:“还有,不要让她知道。”
顾勤晟一一应允:“我答应,我都答应你!”
其实他也知道,傅斯宸口中说的那个她,是顾安然。
挚友之间无需说得太明白,就能知晓彼此心意。
得到了顾勤晟的承诺,傅斯宸满意的笑了笑,随之晕倒在地……
看着朋友们接连倒地,顾勤晟显然有些抓狂:“天哪,你们一个个全都昏了过去,我怎么照顾的过来?”
想着想着,顾勤晟反倒有些委屈。
明明从昨天晚上就被绑架,整整一天没吃饭的人是他,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担起重任,反过来照顾这些晕倒的家伙。
顾勤晟欲哭无泪,仰望天空,自我安慰:“虽然麻烦,但这也是一个美好的落幕吧。”
******耳边窸窣作响的声音不停,顾安然被这样不太真切的吵闹声惊醒。
眼睛还没睁开,她的头脑就传来无法忽视的巨痛,令她无法安生。
那声音还是没有停止,顾安然缓缓睁开眼睛,刚才注意到地板上有一只黑猫,它的爪子不停的抓着毛地毯。
怎么又是黑猫?
这几天来,她接连看到长得相似的黑猫。但说不准,其实它们就是同一只猫。
她的脑中不自觉的又想起那位戴着荧光手表的神秘少年阿力。
“喵……”
黑猫冲着顾安然叫了声。
顾安然仅仅是稍微动了动手指,那黑猫就反应敏捷的逃窜开来,转眼就跳上了窗户离开。
片刻后,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佣人出现,她似乎还没有发现顾安然已经醒来,拿着体温计就要给顾安然测体温。
“你是……”顾安然悠悠开口。
在海景别墅住了这么多天,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佣人。
佣人听到声音,本能一愣,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温度计:“回安小姐,我是从傅家特意过来照顾你的佣人。”
顾安然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但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房间内异常的安静,佣人为顾安然量着体温,中途还体贴的把窗帘拉上,遮挡那浓烈的阳光。
“体温正常。”佣人仔细看着温度计上的刻度,如是报道。
“那就好。”顾安然轻轻一笑,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发烧。
当佣人正要退出去时,顾安然才无意识的问一句:“傅总呢,他回去了吗?”
不管傅斯宸怎样待她,她还是想要知道他过得到底好不好。
也许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答案不一定美好,却还是傻傻的想要弄清楚。
佣人犹豫了会儿,踌躇着该不该说出实情。
看着佣人这样的反应,顾安然的心凉了半截,可她仍是道:“没事,你就说吧,我不会怪你。”
“他在陪苏若呢,而且他说了,没有重要的事不要去打扰他。”佣人如是回答。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顾安然心情起起伏伏,最终跌落在地。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刚刚没有多嘴问出这么一句,这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佣人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她愧疚的低下头:“安小姐对不起,我也是实话实说。”
顾安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力气指责她。倒不如说,已经没有力气指责。
闭上眼睛,顾安然屏蔽了身外的一切:“你先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谁也不理,什么话也不说。
佣人见顾安然确实没有怪罪之意,这才拿着温度计小心翼翼的退离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顾安然深吸一口气,心脏跳的缓慢,她不知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
就好像原本属于她、攥在手里的糖果,突然被原主人拿回去,送给了别人。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萦绕着她的身心,怎么也无法改变。
“傅斯宸,你真的很过分啊……”顾安然如此感叹,回应着她的,是那被风吹起的窗帘,刮过无声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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