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八倍。”
“二十倍。”
“十五倍。”
“三十倍。”
“二十倍?”
沈向晚真是深深为方总的智商捉急,却也欢呼雀跃,“好嘞。二十倍。成交!”
方译桓嗤一声,“不可能。”
毕竟他是老板,自古商人多抠门,谈判没有任何意义,只有五倍,斩钉截铁。
基多的气候很好,明明在赤道周围,却因为地势高,凉爽宜人却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叫人心情也很是愉悦。景点多在老城区。
先去了据说完工就会世界末日的国家誓言大教堂,见到了教堂外墙上奇怪的动物,他居然都认识:“这是蓝脚鲣鸟,这是鼓起喉囊的军舰鸟,旁边这种,明天我们就能见到了,这是典型的热带生物,叫鬣蜥。”
在一个叫做“直到下次归来,主”的餐厅,他们吃了豚鼠和羊驼。刚开始看着盘中餐,沈向晚有些不忍,“回去要跟人说我吃了神兽,会被灭口吧?”
方译桓只是笑,“入乡随俗吧。难得一尝。”
其实,味道不错。
当地白虾也是皮脆肉多,炸芭蕉片酥香可口,带金箔的巧克力也让人觉得新奇奢侈。
方译桓的吃相斯文,话不多,却很是照顾她。牛排先给她切好,饮品也是给她先放好了白糖,重点是,他做的很自然妥帖。明显就是被无数女人调教过。
“方总,说你不是历尽千帆的情圣,恐怕都没人相信。”
他说,“别人不信没事。你信就好。”
沈向晚撇嘴,这世上,情圣都会让人以为他的情史少。那写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元稹,不也是个嘴甜人贱的花心大萝卜。
但方译桓究竟是不是阅人无数,其实她也不知道。
转车两小时,去了明多云雾森林。
奇珍异兽让人眼花缭乱,各种各样颜色的蜂鸟,让她欣喜不已,偏偏相机不攒劲,总是照虚了。还有姹紫嫣红的花朵和蝴蝶,以及如元宝一样,金光闪闪的蚕蛹。
回酒店,天并未黑。
巴洛克风格的孔帕尼亚耶稣大教堂,辉煌绚烂,沈向晚啧啧称奇,“太漂亮了。”
方译桓一记凉笑,“七吨黄金建造出来的宫殿,能不美么?”
不愧是资本家,关注点永远是成本和造价。
第二日就去了加拉帕戈斯群岛。
大概是见惯了祖国的地大物博和英国的气派厚重,下了飞机,沈向晚着实被机场的狭小惊了一下。
铁皮搭建而成的航站楼,又如灯塔一般的指挥中心,简单却干净。
他推着两个人的行李,一边跟她解说:“这是加拉帕戈斯群岛,在中国人的眼中,并不算多有名,旅游胜地更是算不上。只是,达尔文的进化论就在这里发现,寒暖洋流在这里交汇。所以既能看到蜥蜴、海狗,又能看到企鹅、海狮。这里还是世界七大潜水胜地之一,海底的景观可是世界一绝。”
机场看不见海,但暖暖的阳光和清爽的海风同时扑面而来,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坐上大巴,路两边是绿油油的腺果藤树、醉鱼树和番石榴。
下了车,登上了圣特科鲁兹岛,阿约拉港小镇的房子一水的马克龙色,仿若童话镇。
坐在黑巴克里索港咖啡馆休息,也是别有情调,远处大海波光粼粼,并没有翻滚的浪花,而是平静安和,正如此刻的心情。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线天,热情地跟他们介绍。依旧是西班牙语,沈向晚猜的费劲,方译桓当着同声传译:“再往下走,就能看见成群结队的乌龟了。还有海狮。”
说的沈向晚心潮澎湃,一路小跑就往前了,偏偏走了许久也没见着传说中的动物。方译桓在后面慢吞吞,“快了快了。你别着急。做好准备,开始数数,你想看到多少只,就有多少只。”
果然一只大乌龟就出现在了视野中,爬的好慢,沈向晚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那大乌龟也不怕人,依旧慢吞吞地往前爬。
沈向晚笑着瞧他:“你瞧瞧,这不紧不慢走路的样子,多像你。”
他也笑,指着乌龟背上的小黄鸟,“你瞧那牙尖嘴利的达尔文地雀,多像你。”
原来是叫达尔文地雀,小巧玲珑,却不怕人的,沈向晚伸过手去,它居然就停在了她的手心。
方译桓说:“别动。”
沈向晚抬头看他,他立刻跑了过来,对面的游人正是个华裔,说着标准的普通话,手里擎着相机:“这张真是绝了。再来一个。”
沈向晚没注意,方译桓站在旁边,浅笑吟吟。
对面的人将相机还给方译桓,“那张太有爱了。跟拍偶像剧似的。偶像剧都没这效果好。”
方译桓道了谢,一边看效果,一边看她,“出来玩,总要留个念的。”
在加拉帕戈斯群岛停留了三天,潜了水,去了溶洞,调戏了海狮和蜥蜴,就离开了。
后面的时日,方译桓租了车,自驾着游玩,将东西边都转了个遍,最后去了南部的长寿之谷比尔卡班巴。停留了十多天,才前往里约热内卢的耶稣山、智力的复活节岛、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看了伊瓜苏大瀑布,去了世界最南端的城市乌斯怀亚,游览了火地岛国家公园,几乎将整个南美逛了遍,人也玩疯了。
像普通的小情侣一般,他们牵手在每一个地方留下足迹,许下愿望,方译桓甚至在导游的怂恿下,当着所有团友的面,和她接吻。团友尖叫声起此彼伏,大声称赞着他们的亲密恩爱,旁人问她们的关系,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沈向晚自己知道,或者也是在不断说服自己:这个吻,不具有任何意义。
甚至在导游失误的那一晚上,他们两个住进了一间房,却是和衣而睡。方译桓睡沙发,呼吸平稳,沈向晚却望着天花板,失眠一整晚。
这一个月的时间,太过快乐,让她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的悲伤。
就像一直粗衣破布的灰姑娘,终于拥有了华衣锦服,还有浪漫的南瓜车,却在凌晨到来的时候,还是要被打回原形。
但真的太痛苦,被闷在鼓里的感觉,太痛苦。
她知道,方译桓请她做所谓的国际法,只是一个借口。
所谓的出来玩,也未必就是目的。
恐怕这背后,有他不愿告诉她的深层原因。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太准。
多年职场经历,让她的推断也实在是太准。
回去之后,便已是天翻地覆。
她也立刻明白:只能生活在海里的美人鱼,为了与王子在一起,拥有了不属于她的双脚,却最终难逃变成泡沫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