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趴在南行之胸口上,痴迷的望着南行之……双手执起他的手,把他的手,包扎好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痴痴望望情意绵绵……
我冷眼旁观望着,这巫族的人,用的方法都是一样的,巫羡为了得到南域锦用这样的方法,忘忧也用这样的方法,真是低级透了。
我走了过去,不知忘忧是不是也被这个香气迷失了自己,竟听不见我的声音一般,仍然在痴痴的望着……
我眼睛向后看了一下,昔莲端着一盆冷水过来,我示意…
昔莲直接把那一盆冷水倒在忘忧身上……冷水激醒了忘忧,也泼醒了南行之…
因为忘忧趴在南行之胸口,南行之衣袍一下浸透,昔莲泼完之后就跪在地上请罪……
我寻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南行之似还没有反应过来,见到我琉璃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困惑……
忘忧一下惊惧起来,跳了起来,脱离南行之的怀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忘忧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看也没看她一眼,对着慢慢坐起身的南行之,道:“王上,你若是喜欢忘忧大人,娶来做皇后,让巫族再送一个过来就是!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在这里,成何体统?”
我的话让忘忧一个惊喜,猛然抬眸看着我,眸中欣喜在跳跃……不自觉的看向南行之……
南行之抬起右手望了望,琉璃色的眸子一派冷淡,五爪蹲在我面前,蹭着我的腿,我对它招了招手,它把头一偏搭在我的腿止……伸出长颈让我给它抓痒……
南行之没说话,我静静地望着他,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凝固起来,淡淡的香甜味在流转……
忘忧眼中的痴念越演越烈…变成了期翼……变成了渴求和奢望,在等南行之点头答应……
“孤的手是你包扎的?”南行之面无表情的问着忘忧:“孤在这个房内闻到香甜的味道,昏昏欲睡一点知觉也没有,忘忧大人你对孤做了什么呢?”
忘忧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知道面无表情的南行之何时生气,何时高兴,她揣测不透,却又忍不住的飞蛾扑火………
声音中不知道是克制不住的颤抖,还是克不住的欣喜,忘忧把身体一转,跪着禀道:“禀王上,忘忧见王上甚是疲倦,便点了安魂香,希望王上能解除疲劳!忘忧只想能替王上纷忧些许忧劳。”
“所以孤的手是你包扎的?”南行之把手慢慢的伸向她的眼帘下,“回答孤,为什么孤会在你的房里?你对孤做了什么?”
这下我是算看清了,忘忧是止不住的颤抖,牙关紧张的都在打颤,“禀王上,忘忧见王上赤手在火盆中,火盆里的火是圣火,一次,两次可以,若是天天如此,王上的手定然会……所以忘忧用了一些安魂香……把王上引诱到屋内,给王王包扎的……忘忧本意只想王上不要这么忧思过虑!”
“安魂香?”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扫过正在冒着烟的熏笼,“安魂香会让孤随着你的意愿而走?”
忘忧猛然摇头,急忙解释道:“不是的,安魂香会随着人心的本能而走,王上是自愿跟忘忧走的……忘忧并没有那么大本事让王上跟忘忧走。”
随着人心的本能?
南域锦中了这香,把巫羡看成南霁云……南行之自愿跟忘忧走,难道南行之是喜欢忘忧的?所以忘忧这样有有恃无恐趴在他的怀中?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骤然停留在我身上,平淡无波的声音,冷了又冷:“安魂香会随着人心的本能而走,所以孤对你说的什么?”
忘忧怔怔地摇头,“王上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忘忧进屋让忘忧给您包扎伤口……”
“所以忘忧大人给王上包扎伤口!”我冷冷的瞥着她说道:“待令尚宫奉哀家的命来请王上,你就把她引到惜时池边,甚至不惜让五爪来玩弄她,喂惜时?不知王上原先是只让你每日三碗鲜血,你可放了?”
双手完好无损,放血在什么地方,我可没看到她全身有什么地方破了口子……我的脾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让她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忘忧双眼转动,一下惊慌起来……
南行之把视线落在五爪身上,慢慢的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取代了我的位置,挠在五爪长长的颈上,平波无奇的言语,透着透人心的凉:“来人,通知巫族,巫族族长忘忧企图谋害孤,沉惜时池……”
“王上!”忘忧惊慌失措起来,膝行爬道南行之脚边哭泣道:“忘忧并没有要谋害王上,五爪只不过想要找人玩,忘忧见王上熟睡,所以……请王上饶忘忧这一次,忘忧下次再也不敢了!王上……”
本事不大,做的小动作倒是多,做完了小动作,就是收不了底,收不了底还在锲而不舍的做……
“太后!”忘忧见南行之没有丝毫动容,便转向我:“太后,忘忧没有让五爪把待令尚宫扔进惜时池中,忘忧只是让待令尚宫大人陪五爪玩一会,忘忧绝无恶意伤害待令尚宫大人,还请太后饶过忘忧这一回!”
我微微扬起眼帘,望着南行之,问道:“王上,你怎么看?”
“王上!”一声叫唤,打断了南行之的话。
紧接着巫族的左右护法而来,两个老者跟八年前看了一模一样,浑浊的眼,沉稳的气势,像在地里潜伏了很久,一点一点的挤破地爬上来的样子。
南行之身体一扭,睥睨的望着进来的两个老者,左右护法跪地请安,然后禀道:“王上,在巫族点燃安魂香并没有什么不妥,安魂香只不过让人遵循内心的想法,达到身心放松的效果。忘忧身为巫族的族长,本身的使命就是伺候王上,不让王上身心崩紧!”
“原来是这样!”南行之声音缓慢的问道:“按照护法的意思。孤若是放松警惕,死在这里也是白死了?”
左右护法眼神一紧,忙道:“巫族对王上绝无二心,还请王上明鉴!”
“明鉴?”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闪色着杀戮狠戾:“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孤动手,不要让孤说第二遍!孤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左右护法相互看了一眼,忘忧声泪俱下,眼中的痴恋,被压在眼底,哭着哀求:“王上,忘忧对王上绝无二心,忘忧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王上受一点伤害!”
南行之伸手把自己右手裹好的白布撕了下来,白布上沾满血迹和血肉,白布扔在忘忧面前,他负手而立,我坐在他身后。正好能看到他那血淋淋的手。
“王上!”左护法当下声一沉,禀道:“忘忧是巫族天分最高的孩子,若没了她,短时间内将不会有巫族族长送过来!”
“那就不要送过来好了!”南行之声音难得提高:“来人,拉下去!沉惜时池!”
左右护法两个老者,脸色当场一变,冷文颢带了两个人进来。
忘忧泪水像珠子一样,见状没有回转的余地,当下一把抱住南行之的小腿,:“王上,您不是要解太后娘娘身上的****吗?忘忧有办法的,忘忧可以解太后娘娘身上的****,这个方法绝对是可以的,王上求您饶过忘忧,忘忧再也不敢了!”
我以为按南行之的个性,定然不会妥协,可是我想错了,南行之后退一步,脱离了忘忧抱着他的小腿的手。
“孤给你三日的时间,若是找不到****的方法,自己跳下去!”南行之声比水凉,“安魂香若是在出现在南疆的后宫里,别说你,整个巫族孤都给他掀了。”
许是南行之太过骇人,左右护法竟然没吭上一句,忘忧劫后余生般哭笑着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劫后余生吗?
就这样算了吗?
我冷笑一声,缓缓的站起来,走到南行之身侧站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忘忧大人,哀家身边的人可是让你伤着了,你的一句把什么责任都推到五爪身上,难道约束五爪不严。不是你的责任吗?”
后宫之中不缺乏折磨人的东西,更何况那么大一个惜时池,里面的惜时都饿着肚子呢。
忘忧抬眼望来,眼中一闪而过的妒火,快速的让人难以捕捉,咬着唇角,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太后,一切都是忘忧的错,五爪找人玩,忘忧不该让待令尚宫大人去陪五爪玩,太后怎么惩罚忘忧,忘忧绝对无二话。”
我就讨厌她这种,南行之不让她死,她就有恃无恐……
既然如此,那就借南行之的手好了。
“王上,忘忧大人,并没有放血给惜时吃,还让待令尚宫大人平白无故遭如此大难,王上你是一国之君,巫族族长又是辅助你的,此事你看着办吧!”
不死就可以有恃无恐吗?这个孩子的天真跟谁学的?在这皇宫之中,她冷漠的只能看见南行之,这是要不得的眼光狭窄。
南行之偏头凝视我片刻,对忘忧方道:“去惜时池内,待令尚宫受过什么样的苦,受回来!”
被心爱的人当成一把破草扔出去,可比我这个太后惩罚她来的强的多,至少她眼中的眼泪,流的是苦涩的,至少她的心像刀绞一样钝痛的!
甬长的宫道,天色渐晚,我和南行之回到御书房就有人来禀报,忘忧把整个小腿都沉在惜时池中,血洞般般……
见南行之血肉模糊的手,我摊开手掌,对他道:“王上,你的手以后会像哀家的手一样没有掌纹,没有掌纹,命运不受控制,想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曾经我的手掌纹清晰,血肉模糊的时候,也就把掌纹一起模糊掉了。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盯着我的手上,声音淡漠:“太后,曾经在姜国过得步步惊心吗?”
拿起药粉倒在南行之手上,低着头,嘴角勾起:“没有什么步步惊心的,只不过拿命博命而已,身为帝王者,永远不知道后宫里有多少女人为他死,高座之上,帝王永远看的是远方,也许后宫小小的争宠,对他来说,不过是万千虫蚁,死了一只而已。哀家的母妃就是败寇,哀家看透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步步惊心的!”
“嘶!”南行之手一缩,我低头吹了吹,这一刻,我把他当弟弟一样疼爱……
把他的手包好,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中,轻轻地,抬眼望进他琉璃色的眸子里,郑重其事的说道:“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情了,****解不解都没有任何关系,翊生已经说了,再也不会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世上,以后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会站在我身侧,生死与共!”
南行之手慢慢收紧,握了握我的手指,眼帘微垂:“太后与姜国大皇子是亲生姐弟吗?”
我一愣,慢慢的抽回手,笑问道:“怎么会有如此疑问?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弟弟!血浓于水!”
“不!”南行之目光一骤,轻声道:“孤不跟你们血浓于水,孤是南疆人,是南疆的王,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祸国殃民的孩子。”
我望他片刻,点了点头:“王上,好生休息,哀家回去了!”
皇室中人没有亲情,什么血浓于水,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
“太后!”南行之唤我道:“就算孤不给找你解****,姜国大皇子也会想尽办法给你解,孤和他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在那在那烈烈熊火之中,徒手去翻找!”
闻言!
我蹙眉带了一丝紧张的问道:“翊生,问了你****解决的方法?”
南行之点了点头:“孤知道他想和北齐灭了南疆,突然不和北齐合作,大抵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血浓于水的关系。但孤绝对不会承认与你们血浓于水。孤告诉他,祭祀台的圣火里有****,找到合适的就能把你体内的虫子引出来,他现在估计在圣火中找燃烧的虫子来。”
翊生!
我什么也顾不得南行之一闪而过的难过,径自往外跑去。
我说他怎么就平白无故想到去南疆的祭祀台了,还把浅夏带过去原来是因为这个。
夏日的夜,在这南疆里虫子尤其的多,心中越着急,奔跑中,额上浸满汗水……
他从晌午时分去的祭祀台,这都一个下午了,手该烧成什么样子了。
我又不会爱上人,又不会男人洞房花烛,他这样子执意解我身上的****做什么?
一路奔去,到祭祀台下,抬脚刚攀爬上去,身后大力一拉,脚下踩空,向后倒去。
昔莲跟在我身后,喝斥道:“什么人,竟然胁持我家娘娘?”
抱着我的人还手一下,把昔莲劈昏在地,我心中一惊,出口道:“齐惊慕,你还要一点颜面吗?”
“我要什么颜面?”齐惊慕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你已经把我折磨了这么多年?我还要什么颜面?我只想现在带你走!”
“你疯了!”我奋力的挣扎,越挣扎他钳得越紧。
“我是疯了!”齐惊慕看着祭祀台上,狭长的眸子带着一丝疯癫,双手牵住我的手臂,使劲的摇晃了一下:“我就知道,姜翊生在这里,你一定会来找他,你现在满心里都是你弟弟,难道你也被他见不得光的心里给蛊惑了吗?你知道他对你存在什么样的心思吗?”
我被他摇晃簪花掉落,青丝散落,手臂生疼,心中愤怒升起:“我被谁蛊惑了?齐惊慕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面目可憎了?”
齐惊慕狭长的眸子染尽痛苦,质问我:“我变得面目可憎?你怎么不想想是谁把我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是你那魔鬼般的弟弟,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把你我玩在鼓掌之中,他对你的心思,从小都掩盖在心里,这样的人不是魔鬼是什么?”
我奋力的挣脱他,他把衣袖都撕破了,后退抵在台阶上,“齐惊慕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的错在哪里?我说过了不会爱你,你就死了这条心,不要跟我说从前,我跟你从来没有过从前!”
齐惊慕像魔鬼一样一步一步逼近我,狭长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我,“姜了,知不知道你魔鬼弟弟想要灭了南疆原因是什么?”
我死死地望着他,声音冷冽无情:“不管什么原因,跟你都没有关系!”
“你在自欺欺人吗?”齐惊慕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勾唇一笑:“你爱上了南霁云,你以为南霁云下葬的时候,你弟弟没有来吗?他来了,看见你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就想着把南疆灭了,奈何自己权势不够,一等就是八年。八年啊,把他的耐心全磨没了,所以他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跟我一起灭了南疆!”
我在攥紧手掌,眯起的双目,冷冷的反问:“那又怎样,他做什么他心中有计量,跟你有什么关系?”
齐惊慕一下踉跄后退,眼中尽是震惊:“姜了,真的被他蛊惑了吗?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算计你吗?现在是你的弟弟在算计你?你以为他甘愿做姜国的皇子吗?”
我从心底哼笑出来:“他当然不愿意只甘愿只做皇子,他的目标是姜国的皇,齐惊慕你说完了吗?说过你可以滚了!”
齐惊慕蓦然撕心裂肺的笑了起来:“姜了,你的心可真硬啊!你的心可真单单对我这么硬啊!”
以前他说我心硬的时候,我还微起波澜,现在……我只觉得是笑话一句,我的心硬吗?就算心硬又如何?
我挺直了背脊,看着他像看一场笑话一样:“我好不容易安稳了,你送来姜颐和搅乱我的生活,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里安放的人,你又来迫不及待想把他毁掉,齐惊慕口口声声说我的心真硬啊,你怎么不摸摸你的心,你是不把我毁掉,你不甘心吗?”
齐惊慕双眼赤红,笑的欲目裂出,“姜了,是你先招惹我的,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掉下去了,你还在岸上,你觉得我会放弃你吗?不会,我死也把你拉下去!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心里才能达成共鸣!”
“北齐皇上,可真的是会做白日做梦!”
姜翊生低沉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这样一味的抹黑我,就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了吗?”
我转身望去,姜翊生已经从台阶上走下来,伸手揽住我的肩头,一手负在背后,神色如常,望我,俯耳细语,“姜了!有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