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容直设立以后,朝廷给它派的用场逐渐增多。除了作皇家仪仗队外,在较长的时间里,凡是皇帝出行或重大庆典时,都有钧容直演奏乐曲,或渲染皇威,或增加喜庆气氛。(注①)既然钧容直是皇家军乐团,那么如果搞个声势浩大的辉煌大戏,让这军乐团来做音乐伴奏,那可真正是拉风的要死。
韩清把刘娥今天前后的话想了想,就明白这个女人早就已经是把事情安排了个圆满。两成半份子给刘美,算是给前夫弄了个大财路,但是最妙的还是这钧容直,因为钧容直隶属统领近卫军的三衙,而刘美早已经被刘娥升为了侍卫司马军都虞候,换句话说就是老刘收钱之后,还能给出人帮着办事。
啧啧!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女人,算计的真是滴水不漏。
“本位还有一件事安排。”刘娥把影剧院的事了结之后,就奔入了下一个主题:“太子已经很懂事了,但是在算学一道还是差了些,你在那应天府书院做过算学的教谕,想来以你的算学学识,倒是可以专门教授太子。”
“只是教授算学?”他被这个任命弄得有些迷糊,不知道该是怎样一种差遣。
“本来你是可以做太子宾客的,怎奈你资历尚浅,所以只能算是西席行走。”
太子宾客,在唐代开始设置,到了宋代,仍然沿袭之。不过太子宾客一般就是三四个人,而且至少是正三品以上,掌侍从规谏,赞相礼仪。
西席这个称呼源自于汉代,汉代室内的座次是以靠西而坐,即面向东方为最尊。“西席”就是“坐西面东”的座次表示对老师的尊敬。所以自那时起,西席就是老师的一种尊称了。
韩清心里有些犯晕,听说过御前行走,但是头一次听说西席行走的。不过这宋朝的职官差遣名称花样百出,新冒出的官名经常地有,所以他也没再多问。
“本位知道你忙于国子监,所以也不必天天进宫教授太子算学,每三天去一趟资善堂就行。”刘娥说到这里就自言自语道:“等我儿登基做了皇帝,能够在转念间就把大小是非分辨的清楚,莫要被那些官员报上的数给哄骗过去。”
“微臣定会用心教授太子。”
等到韩清回到家之后告诉了几位娘子,皇家把影剧院重新转赠回来,家里一片欢腾。尤其是李奕蕾,就因为被顾若兮以朋友之情用了极低的作价阴走了影剧院半成的份子,这让她快落下心病了。她也一直用自己夫君的说法,不是被骗走的,而是被“阴走”的。
现在这影剧院又重新回到了韩家手中,她也终于可以卸下这块心病了。不过这让她心里仍旧是有着一种不舒服,因为影剧院在她手里丢了半成份子,现在家里冒出个平起平坐的大妇用了法子给弄回来,对于李奕蕾自己来讲,仍旧是有个过不去的结。
“让出两成半份子给刘美刘虞候?”竹娘听了这个说法,很是有些惊诧。
“别问那么多!”韩清对着三个老婆嘱咐。
“奴家只是好奇,圣人怎么不归拢到皇家。”竹娘听说过当今的皇后外面传说,所以听到韩清叮嘱,就没再继续问关于刘美的事。
“归拢到皇家说不过去的,因为这算是夺了冯拯的份子。”韩清说道:“这次圣人叮嘱过我,影剧院过户画押的事情不能声张,所以你们几个要记住,咱家关起门来自己知道就行,对外不能说与任何人。”
“奴家明白。”三人一起回答。
“要说圣人不要这份子,因为圣人看不上了。”李奕蕾笑道。
“西京影剧院有皇家的份子,而且京郊的房舍也有,钱庄也有。”折惟玥笑道:“比起这些收入,汴京影剧院的份子算不得什么了。”
“竹娘,京郊的房舍定好了正式入住的日期了吗?”韩清问道。
“本月的月中,开始正式入住。在十五日这一天,开始交钥匙和五等丁产簿。”
前面介绍过,五等丁产簿就是宋朝的户籍。因为在这个时期已经不再将国民区分为“良民”与“贱民”,而是根据居城或居乡,划为“坊郭户”与“乡村户”,根据居民有无不动产说身世,划分“主户”与“客户”,再以家庭财产之多寡,将主户划为不同户等。宋朝的户籍档案叫做“五等丁产簿”,每隔三年编造一次。
既然有人购买了京郊的房舍,那么五等丁产簿也要随之划入到京郊,这也是房舍的一个卖点。
“现在的房子越来越好卖。”竹娘说道这里还是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自从有不少人看到落成的房舍,还进去观摩了那冲水茅厕,都觉得很是稀罕。”
现在的竹娘每天都在绣巷旁边的售房处张罗,眼看着每天能够过手这么多的钱财,让她有了极大的活力。这也为什么说韩清告知众人影剧院重新回归,可是竹娘却没有一点想再去影剧院打理的念头。虽然当初她是被逼走的,可是现在真要是说让她回影剧院重新张罗,估计她自己肯定不愿意去。
这个问题在晚上睡觉时候就有了答案。晚上入寝的时候,今晚是韩清该在竹娘房里过夜的,当他试着问询她可是有想法再回去影剧院的时候,竹娘十分坚决地否定了。
“你现在整日里带领着一帮小娘子作那房舍买卖,看来做的很起劲。”他笑道。
“那是当然!”竹娘任凭他抓住自己胸前的玉碗,很是开心的说道:“奴家这些日子每天经手的钱财,比影剧院每场大戏的收入要多出十几倍。”
“那些售房的小娘子好管教吧?”
“都是牙人送来的,很多人抵押了妻女就不见了踪影,这些小娘子也是可怜。”
“在你手下做事,你可别总是一颗仁慈心,要做到赏罚分明。另外要记住,该管的要管,不该你管的不要越级,否则会让人家很难办。”
“很多事情奴家觉得下面的人做不来,还是自己亲自去做放心一些。”
“亲力亲为是一种管理学的倒退。”他慢慢地抚摸着竹娘的肌肤,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竹娘被他弄得浑身有些燥热起来,本来要打算好好的迎合他,但是咋一听“管理学的倒退”这句话,就从情欲中猛然惊醒似得,扭过头看着他问道:“官人这句话让奴家不明白,给奴家好生讲一讲。”
自从韩清的官职上了四品之后,家里所有人开始改了口,都不再叫他郎君,而是称呼为官人了。
“这要马上入港了,你却让我讲讲码头故事,哪能顾得上!”他翻身趴在她身上,不待她再说话,直接就吻住了她的红唇。
竹娘跟着韩清学了不少学识,每次听他讲一些高深莫测的话时候,总是要问问缘由,然后再自己独自品味。很多道理细想一下却是真的是那么回事。所以这次听见新的名词,知道是又有新的学识,就想着让他给说道一番。可是韩清已经箭在弦上,岂有引弓不射的道理?
竹娘被他撩拨的也是很动情,于是就慢慢地闭了眼,主动迎合着他。
他想把前戏做得更足一点,哪知道竹娘却是早就握住了小将军,引着小将军进了港。俩人在榻上生龙活虎的一番鏖战,终于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竹娘歇好之后就下了榻,找了湿布巾给他擦拭身上的汗。
“你怎么不买两个婢女?”他在与李奕蕾或者折惟玥做完事之后,都是婢女上前给他擦拭。起初他极为的不习惯,后来慢慢也接受了这种方式,任凭着婢女给自己周到的伺候,只是他总是在想这些婢女都是未出阁的小娘子,现在就已经把不该见得都见到了,将来嫁人还有那份神秘吗?
“不习惯用婢女,奴家自己就能做的事,何必再找别人。”竹娘边弓着身子给他擦拭边说道。他手脚又不老实的似乎乱摸。
“给奴家讲讲,管理学是哪般说讲?”竹娘任凭他胡乱捏捏摸摸,但是最关心的就是他刚才说的新名词。
“这个话题说起来有些长。”他仔细想了想,就把前世所学的一些管理知识拿出来给她讲,譬如为什么奖金要发放到薪水前面、譬如通过奖赏形式激励做工人的方式、譬如要在众人面前多多夸奖一个人,但是批评一个人的时候要单独批评。“记住,称赞一个人是不需要花钱的!”
竹娘听着听着就跳下榻,当场找出纸笔就开始做了记录,“想不到管人也是有这么多学问!”她不禁感叹道。
“你一定要记住,要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叮嘱道。
“奴家觉得吧,看谁做事比较勤快,眼里有活儿的人才是让东家喜欢的人,所以把事情交给这样的人去做才放心。”
① 《宋会要辑稿》载:“[钧容直]每巡省、游幸、亲征,则骑导车驾而奏乐,若御楼观灯、赐酺或赏花、习射、观稼,则亦与教坊同应幸。赐酺则载第一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