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果然是吾师也,一席话就解开了我心中的各种疙瘩。牛军师,你有什么看法呢?”李鸿基用带着点崇拜的神色赞叹着李歆炎。李歆炎面上不动声色,内心该是甚为高兴。
读书之人,莫不以可以为帝王师而骄傲,连李歆炎这等人物也概莫能免。
牛长庚则带着点小心翼翼,全没有在外面的骄傲神色。
“主上,张敬轩的军营我去看过,可以算得上有一番气象,不过兵士们明显没经过战阵,缺乏历练,也许未来会是一支钢铁之师,目前仍旧是没有獠牙的幼狮。如果您想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机会。”
果然是军师懂得自己的心思,当然了,李公子的大局观和情报工作做的也都堪称完美。
李鸿基笑了笑,低头微微沉思了下,才抬起头来说道:“张敬轩这小子确实有一种不可知的力量,让人亲近,让人无从排斥。至于他目前的力量,仍不放在我的眼里,我正在招揽天下英雄共襄盛举之时,若是现在对付了他们,恐让人齿寒。当然了,若是能做到滴水不漏整个把他们囫囵吞了,倒也还可以考虑。可惜他再三推托不肯全师进城,看来只能是另作打算了。当然,这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他自己手里,到底是要做我们的朋友,还是做我们的敌人和对手。”
李歆炎闻言略微有点着急,这位主上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有些心急。
“李帅,当下大敌当前,实在不宜同室操戈。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我军若因此而有所折损,实在是得不偿失之事。眼下正值用人之时,可争取的力量,我们都该去争取倚重,否则那朝廷杨午京的大队人马,也是我们独立难扛的啊。国人的内斗之风,真希望暂且平息平息。”
也许觉得此话对李鸿基和牛长庚都造成了杀伤,李歆炎赶忙又道:“据我得到的消息,督军杨午京带着八万大军,以两千关西铁骑和五千名重骑兵为先锋,正杀往这里,我们是战是守亦或是战略转移,还请李帅和军师、刘将军商议定夺。”
“恩,先生说的对。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眼下大敌当前,实在是不宜再行树敌,刘将军、军师,看下一步我们该做如何打算呢?”李鸿基此刻呈现的是一副从善如流的开明君主的完美样貌。
“打算!自然是打了才算!我早就想跟那些鼻孔朝天的关宁铁骑干上一架了,趁着他们轻兵孤进,我们把他们的骑兵吃掉,然后再转战别处,这襄阳城虽然易守难攻,可是也非久留之地。”刘祖捷刘将军虽然看着粗鲁,可是说出来的话也很有几分道理,并非完全的一介武夫。
能够把对手的骑兵阵营一口吃掉的话,那之后的转战南北就不用再总是如芒在背了,而襄阳城虽说是坚城一座,可若是被人围困,原本的地势的优势反倒会变作劣势,向外突围都是难事,而且也不用想会有人来救援自家,到时候反变作了瓮中捉鳖了。
只不过,想吃掉对手的先头部队,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只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吃不掉反倒被肚子上捅出个窟窿也未可知。
当然了,身为武将,主战是永远不会错的。如果错了,那一定是战争本身错了。
“主上,眼下义军并非我等一支,罗如富一部两万人仍旧逃窜王屋山之中,马如龙一万多人马则聚啸在云台山不知死活的叫嚣要与官兵决一死战。虽说我们乃是官军最为忌惮的主力,可此时杨午京若是尽起兵马前来进击我们的话,有可能河南一境重陷混乱之中,到时候言官们参上一本,杨午京那老小子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依他老奸巨猾的性格来说,是不会做这样蚀本生意的。
我判断,官军前来追击我们的人马,不会超过三万,当然了,有关宁铁骑在,他们会认为自己一个顶十个,击败我们这样的流寇全然不在话下。至于接下来该当如何,还请主上示下。”牛长庚展示了一个好谋臣的教科书一般的范例,低调而谦卑,自己只提供了一点点建议,做出英明决断的,永远是光彩夺目的主上。
李鸿基微微一笑,自己手下这三人组,感觉使用起来还是很得心应手的,虽说还有其他强援和臂助,自己在此刻的感觉仍然是最好的。运筹帷幄,天下我有。
“先生、军师、将军三位都是金玉良言,每次鸿基听闻都有醍醐灌顶之感。大家自家人,我也不多做客气。张敬轩所部这班人马,既然没有经历战阵的经验,我觉得眼下正好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让他们快速的成长起来。恰好我们也可以观察观察,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伙伴,或者说只能任由别人吞没,再或者,直接在官兵手中就全军覆没。总之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官军如今小视我们,倒也确实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自从关宁铁骑出马以来,我们都被官军赶得像老鼠一般四处逃窜,像那样,如何能够在天下英雄面前立威?如何能够推翻明庭,建立我们的新秩序新国度?”
见气场被自己调动的差不多,李鸿基带着满意,用更为激昂的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所以我们需要一场胜仗!需要打败关宁铁骑的不败神话!需要打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传说!然后我们就在此地,就在这襄阳城,建造我们王朝,一路前进,直至最终的胜利。你们准备好了吗?”
煽动性的话语,如有魔力的语言,让素常平静如水的李歆炎都觉得内心的一团火在燃烧起来,甚至于不把自己烧成一团灰烬都不肯平息。更重要的是,唯有从这种燃烧当中,才能得到自己最渴望的价值感。
所以即便是粉身碎骨,也都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