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启隆带着大壮回到家中,张氏也匆匆归来,看到风尘仆仆的二人,便什么都明白了,一声轻叹:“娘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心儿乖巧的上前扶着张氏向屋内走去,回头间留给刘启隆一个放心的眼神。“二哥,娘生气了。”别看大壮身强体壮、天生神力,对张氏却是惧怕的紧。
“没事,你心儿姐姐会哄娘开心的。”多年相知相交的二人,早已有了一股心有灵犀般的默契,否则心儿午饭后也不会提议去逛集市,刚才更不会了然的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年,张氏的身体越发衰弱,大壮真怕她被气出个好歹。
“大壮,明天可是祭祖之日。”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的祭祖大典都是放在大年三十的上午开始举行。“恩,明天辰时在祖庙门前,族老们会举行祭祖仪式,按辈分分别进入庙里对祖先进行跪拜。”大壮却没有说,早在几年之前,他们家就已经被剥夺了进庙祭拜的权利。
想来今夜发生的事已经够他们震撼,明日不会有不开眼的人前来阻挡。别看大壮五大三粗,但心思却灵活异常,在大哥离家后,更是撑起了整个刘家,与刘元德和官府的人斗智斗勇,如果是愚笨之人,许是早就连家都没有了。“恩,去休息吧!”
等大壮离去,一名锦尉躬身上前问道:“大人,那个刘能和县令怎么办?”双眸中泛着丝丝柔光,语气却冷如寒夜:“挑断手脚,割去舌头,打断颈椎,扔入城中。杀。”对于蝼蚁样的县令,多说一个字,刘启隆都觉得实在浪费。
寒风似霜洒落在地面,天空中的皎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却让人感受到一丝冰冷的“暖意”。命人取来酒菜,刘启隆坐在院中品酒、赏月,毫无睡意。直到月光杯乌云遮盖,这才放下酒杯,盘膝入定。
冬季的清晨格外安静,往日欢快的叫声消失无踪,显得有些寂静。“二哥,这么早就起来了。”大壮看着站在院中的刘启隆,差异的问道。“恩,习惯了。”刘启隆无意去解释自己早已不需普通的睡眠,每日静坐2个时辰,就可以保持充足的精力。
“我去叫小妹起床。”昨晚芽儿可是兴奋的无法入眠,刘启隆在外面静坐时,还听到了几声欢快的笑声。不时,揉着双眼、嘴角下扁的芽儿不情愿的从屋内走出,心儿也已经起来,正在屋内准备早饭,张氏则在刘启隆带来的东西中挑选着何时的物件,准备让他们等下祭祖时带上。
往年,他们家无力承担这些,今年既是有了,自然不可怠慢了先祖。“虎子,祭祖大典非同儿戏,切记不可胡闹。”张氏还真怕刘启隆再祭祖大典上闹出什么幺蛾子,那庙内可是供奉着刘氏六十多位先祖,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张氏万死难辞其咎。
“娘,孩儿醒的。”对于先祖,刘启隆的内心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他希望自己刘氏一脉的祭祖文化,能够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看看后世,少了家族信仰的人们只剩下向钱看、向权看,看谁官大,看谁钱多,看谁够狠。能赚钱的就是成功,不赚钱的就是失败。
为了钱,兄弟反目,妻离子散,骨肉相残,家破人亡的事情还少吗?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刘启隆希望后世的刘家,能够以家族为荣,以祖训为制,代代昌盛,长久不衰。
等用过早饭后,刘启隆亲自搀扶着张氏上了马车,身后跟着大壮、芽儿俩人,至于心儿,目前还未过门,无名无分却是无法前去参加祭祖,只得留在家中,对于刘启隆歉意的神色,心儿全然接受。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这样做,只会让刘启隆更加觉得对不起自己,虽然在别人看来这再正常不过。
“一会要守规矩,知道吗?”张氏义正言辞的样子有些吓到芽儿,小姑娘自从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如此。“恩。”怯怯的样子让刘启隆心疼的把她抱入了怀中。“芽儿,一会跟着哥哥就好,知道了吗?”看到刘启隆和善的笑容,芽儿这才嘴角一翘笑着点头,而后更是把脑袋供进刘启隆的怀中不愿出来。
“早晚要被你宠坏。”话虽这么说,但张氏的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还有什么比一家和睦更能让她满足的呢?“大人,到了。”祖庙离得并不是很远,只是片刻车外的锦尉就提示他们已经到了。
“还不错。”别看刘启隆家中不怎么样,可是在这方圆百里,刘家庄都算是比较富裕的宗族,祖庙修的也是颇为大气,虽然跟刘启隆所见不能比较,但在这穷乡僻壤中却也是独一无二的阔硕。
“就是他。”“族长家真是好惨。”“据说是当了大官了。”“他们家这下是走大运了。”“手段那么狠辣,早晚得出事。”“就是就是。”刚下马车,耳聪目明的刘启隆就听到了无数吵杂的声音,却是在低声议论着他们一行。
张良虽没有刘启隆实力强劲,但也听的一清二楚,双眸怒瞪就要上前呵斥,被刘启隆挥手拦了下来。“今日是本督祭祖之日,其他事往后再说。”衣袖挥动,一股劲浪向着前方扫去,带起一片尘土。“咳咳。”“呸,这哪来的风。”“这风真邪门。呸,呸。”
“娘,您慢点。”让大壮搀着张氏,刘启隆当先一步向着庙口而去。“慢着。”看到刘启隆就要站在中间主位第一,挡在庙前的老者张口说道:“后生,你家的位置在那。”顺着老者指点的方向看去,却是右后方最角落的位置,而张氏也正带着大壮、芽儿向那里走去,对于身边指指点点的人群视而不见。
向前一步,张夜野侧脸贴在老者耳畔悄声说道:“我想站在这,所以灭了刘元德满门。信不信我想站在你的位置上?”老者被刘启隆那骇人的气势逼退,用惊骇的目光看着他,好似再说:你怎么敢如此对我。
刘启隆面色不变,平静的退后一步站在原地,脸上挂起和善的笑容,柔声问道:“现在,我家的位置是这了么?”瞳孔中的杀意凝聚成一点,好似下一秒就要狠狠射出,扫平眼前一切的阻碍。“是,是。”想到刘元德一家的惨状,再看刘启隆的态度和远处的兵士们,老者还是怕了。
“大壮,带娘过来。“刘启隆无暇去估计周围惊讶的目光,走到角落拉着几人就站在了最中间的主家位置,冷漠的双瞳横扫四周,发现无人敢与之对视后,刘启隆这才带着微笑站定在庙前。
辰时一到,老者看着工整站于面前的各家,朗声叫到:“吉时已到,祭祖大典,现在开始。”而后贡品一一被端了上来,进入庙内摆在贡台之上。贡品有羊、鸡、素斋、瓜果、糕点等十几样东西。等所有贡品在台上摆好后,这才点上蜡烛,点燃几近一米的宝香,准备进行跪拜。
“跪。”
尾音拖得很长,所有在门外的人都双膝跪地,恭敬的对着庙门跪下。“拜。”又是一声长音,整齐的叩首动作让老者甚是满意。“再拜。”“三拜。”等三次拜完,众人这才在老者一声“起”声后站起身来。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每家每户在这时要带着自家的贡品,进入庙内敬香,按顺序为中间一道从一到五,左边一道从一到五,最后才是右边一道从一到五。
“娘,慢点。”张氏有些激动,她从没想过自家也能成为第一个给祖宗敬香之人,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大惊喜。“大壮,让人把贡品抬来。”亏得今早张氏准备的充足,否则此刻脸非得丢大发不可,身为“主家”。要是被其他家比下去了,那可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主家礼单:溢彩画壁琉璃蜡台一对,内外画回纹清花折口大碗一只,赤金合和如意簪一只,绿釉狻猊香炉一只,日月辉映昭万物三足鼎一座,银白点珠流霞花盏一对,百年紫檀门匾一块,白银千两,礼毕。”“哇。”“这是真发了。”“这随便一件都吓死人啊!”
张氏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刘启隆一眼,不过却没有去责怪他。却是这些贡礼没有一样是她早上挑选好的,应当是刘启隆返乡时就早已准备好了,不然不会有蜡台、门匾、三足鼎、香炉这些东西。
耀眼的珠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耀的门外众人有些睁不开眼,等把所有的贡品都交于礼司后,刘启隆接过对方手中的点燃的香插入炉中,再次三叩首,这才结束。等出了庙门,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离去后,张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张氏与大壮、芽儿都上了马车,刘启隆这才转身看向祖庙,本该隆重的祭奠早已混乱不堪,人人争相观看这刚才的贡品,根本无心在理会所谓的礼节,只有主持的老者气呼呼的站在门外,口中叫喊着:“荒唐,荒唐啊!你们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大人。”微小的一个动作,张良就知道是有人要交代,连忙附耳上前。“这祖庙,还是破旧了些,重建一座吧!”“是,小的明白。”等刘启隆上了马车,队伍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刚才在马车旁听到的锦尉才凑到张良身旁问道:“大人,指挥使不是说明日清早就回京吗?一个晚上怎么重建啊!”
“蠢货,在这建不好,不能回京城建吗?”说完不再理会,翻身上马向着队伍前方敢去。呆立半天,他才终于想明白张良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在庙前吵杂不停的众人,目光中尽是可怜:“哎,真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