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官很快用他那种庄重的声音说道,“那么,有人可以证明那晚你一直在山上吗?我想你找不出那个人来。事实上,那天下午你被你老爹责骂了几句,你就离开了家。你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想要毒死你的老爹,你悄悄地回来把那些毒药放进了你老爹新做的米酒里,你知道他是最爱喝酒的,不过,因为意外,你的家人却误喝下了这种酒。你是在案发后才回的家,当你看到这一切时,你非常害怕派出所在例行检查时,找到了那包毒药,就藏在你房间的床底下,这些派出所都可以予以证明,对于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了吗?”他把那些文件交给一位法警,法警把这些材料交给了法官。
年轻人听完这些对他的指控,他变得绝望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天所有乐观的想法现在一扫而光了,他大脑中一片空白,实在不能理出个头绪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落在蜘蛛网里的小虫,不能动弹一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他是有罪的了,他喃喃地说着一些话,可是连他自己也听不到他自己在说什么。法官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不过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他很不利,被告又找不到令人信服的证据来表明自己的清白,他现在有些困乏了,昨晚上老婆吵了他一夜都没有睡,他想尽快结束这件案件回去睡个觉,他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陪审员们,他们像是在认真地听着,不过有好几个打起了哈欠,好像也和他一样。
法官和陪审员们又出现在法庭时,法庭恢复了寂静。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法官以一种庄重地语调宣读着判决。王兵一直在想着一些问题,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现在,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绝望已经主导了他的神经,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知道现在一切对于他已经不再重要了,他将被当作一个毒害了自己亲人的罪犯了。当他最后听到“由于被告未满十八周岁,现判处被告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即刻押往美丽岛”时,法庭变得喧闹起来,他抬起了头,眼泪一下子从他那消瘦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宣判结束后,法警过来把他带出了法庭,他们沿着过道往外走,一切都结束了,年轻人想到。下午时候,狱警告诉年轻人,晚上有一艘船过来,他就要送往美丽岛了,一般重刑犯人都是关押在那里的。狱警在说完这些话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王兵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他在葬礼上被派出所带走时,并没有带什么东西,老爹没有来看望过他,年轻人现在想到了老爹,“他现在怎样了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来看我呢?他把我当作毒害自己亲人的刽子手了吗?”年轻人想。年轻人现在已经绝望了,他不再去想以后他将会怎么样。上天啊,等待我们这个年轻人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的呢。
第五章美丽岛
王兵是在晚上大概**点钟时被押上了船的,此时,年轻人的心底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恐惧,好像有一个大磁场正在把他向一个未知的地方吸去,他想喊,可是喉咙里像是被某种东西压迫着,发不出来一点声音。和他一起被押上船的有七八个人,他们都被带进了船舱,命令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面。
船在茫茫的黑夜中行驶着,夜色把一切都包裹在里面,王兵不知道船向何处驶去,恐惧吞噬着年轻人的心。他感觉到船离大陆越来越远了,年轻人的大脑里一片混乱,偶尔他想起他们一家人以前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想起和刘芳快乐地在草地上追逐着,而这一切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往何处,以后,他将要在监狱里孤独地死去了。老爹现在怎么样了呢?他会相信他的儿子犯下了如此深重的罪恶而痛心疾首吗,那他一定诅咒人们不该为子女负起义务了,不,他一定相信他的儿子像小羊羔一样纯洁,那么是什么地方错了呢,他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来看过我呢?想到这些,他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发烧的头。年轻人带着这些疑问,却理不出任何头绪来,亲爱的读者,我们不应该责备这个年轻人的浮躁,他不能像一个老年人那样在任何情形下,都能用冷静的头脑分析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只是那个在田野里追逐玩耍,在小溪边美美地睡上一觉的孩子,他像是一只被追赶的小羊羔一样莽莽撞撞,他不知道他已经被一张大的罗网包围了。
他想起在葬礼上他被带走的时候,人们相信他是无辜的吗,刘芳呢,他们或许把他当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了。我的名誉,人们再也不会相信我了。他想起在法庭上出示的那几份证明,法庭正是因为这而判决我有罪的,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越想,他的大脑好像发烧了,他感到一直阵阵地眩晕,他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头。
一位警察向他走来,“你怎么呢”,他问道。年轻人看着他说道,“我头疼的厉害,我想我是发烧了,我可以到甲板上去吹吹风吗”,那个警察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有一会,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到甲板上待一小会。年轻人站起来,走到了外面,海上此时风很大,可以感觉出船在来回摆动,海风吹打在他脸上,他感到有些生疼。不过他的大脑在冷风的刺激下慢慢恢复了,他现在可以集中思想想那些关系到他自身命运的事情了?“我现在要到哪里去,听说船要在美丽岛靠岸,那是个什么样地地方呢?”他想着这些问题。那个警察一直在那边看着他,有一会,警察招呼他回去了,年轻人此时已经感觉好多了,他心中那点残存的希望又复活了,他回到船舱在刚才那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船已经在黑夜里行驶了半夜,船舱里温度很低,海风从船舱的每一个缝隙里钻进来,打在人们单薄的身上,人们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有几个囚犯正在诅咒这该死的天气。他们没有料想到这个,而随身携带的衣服都很单薄,不过这对于这个年轻人倒没有什么影响,他穿着入狱时穿的那件衣服,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衣服可带。随船押送他们来的几个警察,起初不停地搓着手,后来他们也诅咒了无数遍这该死的天气,有为上了年纪的警察在那边的一个角落里招呼他同伴过去,他的经验使他预先带上了一壶酒,他们就在那边喝起酒来了。
那些囚犯也因为抵抗寒冷慢慢聚在了一起,有一位年纪大概在四十多岁的男人和王兵紧挨着坐在一起,他疑惑看着这个孱弱的年轻人,“你犯了什么罪,也要被送到美丽岛”,他问道,年轻人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说话,那个人看到年轻人没有和他谈话的意思,就把脸转到别处去了。囚犯们在诅咒着天气,然后他们就海阔天空般地吹嘘着自己的经历,有两个正在大声地为一件小事而争地面红耳赤,年轻人没有说话,他厌恶地看了看这些粗鲁而放肆的人。“你不是冻坏了吧”,有一个以一种嘲笑的口吻对着王兵说道,他看到眼前的这个清瘦而衣服单薄的年轻人,他想不出这个年轻人犯了什么罪会和他们同船去美丽岛。“他一定是想和哪个可爱的姑娘钻在被窝里暖和呢”,旁边那个囚犯粗鲁地说着,囚犯们都放肆地笑了起来,王兵没有说话,他厌恶地皱了皱眉。他想起了刘芳,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她现在干什么呢,她也在想他吗,而他以后将失去自由,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度过一生了。他想起了他关在派出所那个房间里所做的梦,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这个梦还预示我怎样的未来呢?他不禁浑身颤栗了起来,那个可怕的梦已经侵袭了他的大脑中。囚犯们还在高声地讲着话,王兵没有理会他们的喧闹,他内心是鄙视这一群丧失了良知却内心虚弱的人,他们用大声的喧哗来掩饰对未来命运的恐惧,其实他们害怕明天的到来,未知的恐惧震慑了他们的心,而我和他们也在一起了,年轻人嘲笑了不测地命运。一位警察向这边投来不满地眼光,“你们这些活该被送到美丽岛的”,他诅咒着,美丽岛这个名词对囚犯们产生了很大的震撼,以致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眼光中都充满了恐惧,这种情绪也感染了这个年轻人,他的心中也掠过一丝恐惧。以后,人们都尽量在回避这个名称,船舱里的气氛又变得热烈粗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