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柯耳聪目明,听到这个脚步声响,知道是很远的地方发出来的,而且这个脚步声是向华大夫家里走来的。他立即吹灭了油灯,身子倒吊在屋梁之上,看着下面的动静。
果然不一会儿,有人打开了屋门,进了卧室。
那人打着一个纸灯笼,进屋后,将纸灯笼放在灯笼架上面,然后拿掉面上的黑毛巾。甄柯仔细一看,是个黑胡子的老者,他鼻子高挺,下眼皮凸出,精神比同年人好得多。甄柯心想此人可能就是华大夫了。
那华大夫又点亮桌子上的油灯,开始翻看那本《医神经络导引图》,他边看边在自己胳膊皮肤上点点划划,像是在求证什么东西。
但是华大夫看了没一会儿书,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立即合上书本,夹在腋下,慌慌张张的准备离开。甄柯心想,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要逃走。于是他翻身从屋梁上下来,拦在华大夫身前挡住的去路。
华大夫一看是甄柯,吓得脸色变了,大呼道:“你……你……是人是鬼?”
“呵呵,你们做大夫的也怕鬼?”
“这世上谁不怕鬼……”华大夫说着,才想起眼前此人不是鬼,于是舒了一口气道:“你半夜三更的在我的房里出现,想把老夫吓死吗?”
甄柯推着他到椅子上坐下,道:“看你的眼神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千万别给我装迷糊,要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华大夫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谁,可是……可是我听郑家的人说你死了,你怎么……”
郑家知道甄柯死了的事只有江婵和秋容以及江婵的两个贴身丫鬟,看来华大夫是江婵最贴心的大夫了,抓住他一定能了解江婵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甄柯“呵呵”笑道:“看来华大夫消息可真灵通啊。不错,我是死了,但是我又活过来了,这……恐怕也是拜你所赐吧?”
华大夫尴尬的笑笑,不知道他是在褒奖自己,还是揶揄自己,便道:“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那我就慢慢的跟你说吧。原本我中了水银剑,身体里面都是水银,倒在郑家门口,少夫人江婵是让你给我治的病,你把我治活了,是不是?”甄柯也坐在一张椅子上,想要和华大夫促膝长谈了。
华大夫点点头道:“是这么回事,那天也是深更半夜。”
甄柯严肃的道:“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治的病?你在我的身体里面看到了什么?”
华大夫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道:“那天的事我记不清楚了,这人老了就会健忘……”
“嗤”的一声,甄柯猛地出手,将那本《医神经络导引图》拿到了自己的手里,道:“这是你心爱的宝贝吧,你要是犯健忘的毛病,我就毁了这本书。”
华大夫见他拿了自己心爱的书,果然脸色紧张起来,道:“那只是一本普通的书而已,你何必……”
“不错,只是普通的书而已,你又何必紧张?”
“那上面有许多经络穴位图,是行医针灸用的,这是我吃饭的东西,我当然紧张了。”
“你们行医用的经络穴位图到处都有,你家的正屋里面就有木刻经络图,何必用这本书。你对这本书着迷,不是上面的经络穴位图,而是上面奇怪的穴位图。但是巧合的是,这些穴位和我身体里面的穴位很相似。自从你发现了我的身体结构,你就在研究这本书了。你难道不向我说明一下吗?”
“呵呵,你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什么奇怪的穴位图,自古以来,人体就有手部六脉和足部六脉,共十二脉经络,外加任脉和督脉、经外奇穴共十五条脉络图。咱们作为大夫研究这些脉络用于治病救人,为什么要向你说明呢?”
华大夫说着这些医学术语是想打乱甄柯的思绪,但是甄柯“嗤”的一声,撕了一页纸在手道:“华大夫,我的耐力是有限的,我可不想听你罗嗦。”
华大夫看那撕的一页纸,正是他研究的奇经穴位的重要一环,于是脸色变了,叹道:“好吧,你别撕了,我只是一个大夫,混口饭吃而已。我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你体内有一个东西,好像是第二个心脏,它附着在你的心脏周围,通过你的血管运行你的全身。由于此物强劲有力,你的力量也很强大,你和它是共生关系,没有此物,你的性命难保,而你死了,它也就无法生存下去。但是此物好像害怕水银,此前你就是中了水银奄奄一息,少夫人江婵命老夫将你体内的水银取出,你才活了过来啊。”
甄柯心里冷笑道,看你也是一个老滑头,尽捡好的说,少夫人在我的体内安置感应虫怎么就不说?于是厉声道:“华大夫,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们在我的身体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华大夫见逼问不过,于是叹息道:“这是少夫人的意思,她说既然此物有神通,将来救活了你不好控制就麻烦了,于是将取出的水银用一个油纸袋子装了起来,油纸袋子外面放了感应虫,再用一个布袋将油纸袋子和感应虫都装起来,绑在那东西的边上。一旦我们激活另一只感应虫,布袋里面的感应虫就会活过来,咬破油纸袋子,放出里面的水银,水银直接侵蚀那东西。那东西被水银杀死了,你也就活不了。”
甄柯冷笑道:“可是我现在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华大夫也感到惊讶道:“所以这就是我感到吃惊的原因。我做好了这件事,少夫人嘱咐我隐藏起来,怕你将来找我的麻烦。可是今天中午,少夫人派人带信来说你已经死了,我可以出来再开医馆了。可是……可是……,恐怕少夫人还不知道你已经活了过来了。”
“你确信你放在我身体里面的水银袋和感应虫是杀死我体内的地丹的?”
“哦,你称呼那东西叫地丹?”
“不错。”
“我们称呼它为地上太岁,是一个很久远的传说。此物神奇又有变化,连我也琢磨不透。当时少夫人监管着我,我确实是这么做的。至于你为什么又活过来,老夫实在是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