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这一声猫叫真是萌的不要不要的,活像是猫咪成精化成的喵娘,加上脸蛋儿精致可人,惹来附近路人好奇而又惊艳的注视。
遭我调戏一番,强烈的屈辱和羞耻感使得苏茉整个人都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紧紧闭上双眼,不敢睁开,脸颊发烫。
我就站在她面前,听得真真的,哑然失笑。
直到她无比恼怒地睁眼狠狠瞪我,我才闭了嘴,可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下去。于是乎,丫头表情更加怨恨起来。
心满意足,却也不敢再招惹她,我把手机重又放回自己耳边。
“怎么样,听到了吗,小宁老师?”
“听到了。”那边语气不疑有他,只是不甚耐烦,“好了,别扯什么猫了,有话就说,到底找我干嘛?”
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就算再不待见我,这样大的火药味也太过了吧。心里想着,嘴上便问:“老师最近心情不大好?”
“要你管!”她吼我。
热脸贴了冷屁股,顿时大觉没趣。
算了算了,女人就是麻烦,逗你玩你倒是真信了,难得关心你一下你却又冲人发脾气,搞不懂。我也懒得计较。
而面前,苏茉气呼呼的,摆开架势,似乎已经准备好要报复我了。
我严肃了神情,手指搭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扭头轻哼一声,这才作罢。
“那我有话就直说了。老师,我求你帮个忙。”我口气沉闷下来,不复方才的轻快。
也许是察觉到了其中的转变,电话那边没有再言语相讥,却也没有怎么犹豫,只轻轻一句:“你说。”
我自认为和小宁老师也只是泛泛之交,对她能答应我没抱太大希望,因而迟疑着,“怎么说呢,可能这事有点强人所难,不管怎么样,我只能找你了……”
不知为何,小宁老师却突然生起气来,怒道:“婆婆妈妈的,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忙?有话快说!”
我被骂得怔了一阵,旋即苦笑,心里却莫名有点小感动。光看外表居然都没发现,小宁老师似乎意外的很可靠的样子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我吸吸鼻子,“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学生的资料,包括家庭住址和父母姓名,联系电话之类的详细信息。就是说,资料起码能让我联系上她的家长。”
我知道她家里有教育部门的关系,在学校里调个学生的档案应该不是难事,但她不是专职负责这个的,且现在是假期,工作人员都在休假。
若是帮忙,自然少不得劳心劳力。她未必肯帮。
闻言,宁安安却轻轻嗤笑一声,“还以为多大事呢,我给行政处的打个电话就搞定了。说吧,谁的档案?”
我吃惊:“你能帮忙?!”
“废话,难道我堂堂人民教师还能骗你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她语气不满,似乎仍对很久前“苏家屯”的事耿耿于怀。
原本没抱希望,此一时不禁大喜过望,我脱口而出:“小宁老师你真是太棒了,简直爱死你了!”
我高兴地不行,而那边却没声音。
直到望见苏茉那张生气的俏脸,我才察觉到自己话里几乎涉及******的大问题,顿时尴尬不已。
“咳,小宁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没好气地,“行了行了,反正你们这些臭男人油嘴滑舌,没一个好东西。”
嘿,这话我就可不服了,正欲为全地球的男同胞做辩解,宁安安却接着问道:“说吧,要谁的档案?”
人在屋檐下,我只好暂时放弃了全地球男同胞的名誉。
“杜小洛的。”
她微微吃惊,“是那孩子?”
“怎么了?”
“嘁,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要我帮忙不是不可以,但有一个前提条件:你得告诉我你要人家小姑娘的信息资料干什么用?”
我施展隔空翻白眼之术,远隔千里鄙视他,“自然有用,你管那么多干嘛。”
“幼稚!无知!我的学生我为什么不能关心?”宁安安不屑,“再说,万一你小子想做坏事,到时候不但害了人家女孩子,我还得跟着倒霉!”
一番话弄得我是哭笑不得,您倒是挺****闲心的。
“老师,您还信不过我吗?”
“信不过。”
哗擦,回答要不要这么干脆?
原来我的人品这么不值钱,这就很尴尬了。
挺无奈,也挺不爽的,但想想都是为了杜小洛,踩我一脚算什么,就算是被踩死,那也是值得的。
“本来按道理来说确实应该告诉你,但是这次不行。涉及隐私,所以我不能说。”我很严肃认真地说,“如果您觉得我是要做坏事,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我绝对不强迫你。”
那边好一阵无语。但我这样理直气壮的,她反倒纠结起来。
我不差话费,静静等待她表态。
片晌,她叹了口气,问道:“什么级别的麻烦?”
我回:“救命的事。”
…………………
救命的事。
可能是我描述的有点夸张了,或者说是宁安安理解错了什么,只不到半个小时,一大串信息就飞进了手机邮箱里。
其时,我和苏茉正坐在星巴克里悠闲喝咖啡。
丫头死死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读出书来。
我捧着咖啡侧过脸去,避开她目光里的质问。咖啡厅里窗明几净,沙发舒适,处处弥漫着咖啡的浓香,暖暖的。
良辰美景,只是我没有心思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心里面揣着李姐的那四个字,沉甸甸的,不舒服。
心里难受是一回事,但在苏茉面前我不想表现出来。就当是我很自私好了,杜小洛的事,我真的不想告诉她。烦心事我一个人来就好了,多一个人也无济于事,负负不会得正
“苏城,你快说啊,小洛姐到底怎么了!”她催问。
我选择性耳聋。
“说不说?”丫头脸色阴沉似水。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她一边念经似的反复逼问,一边在桌子下面用脚踢我。
我呲牙裂嘴,转过头来,只大义凛然跟她说了一句——“威武不能屈!”
“叫你不屈,叫你不屈……”她踢得更起劲儿了。
心里正盘算着要怎么支开苏茉才好,“叮——”的一声,突然来了一条短信。备注是“小宁老师”。
我一时激动,重重放下咖啡杯就站了起来。
小宁老师的效率真的没话说啊。
我大致扫了一眼,看到地址那一栏,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变了变。
丫头看在眼里,忙问:“怎么了?”凑过来就要看我的手机屏。
我合上手机,苦笑,“莫清晓真是的,这时候还找我去赶工,简直没话说,拿我当牲口使了。”
“不是宁老师的?”
“不是。”我端起桌上温热的咖啡,仰头豪饮,咕嘟咕嘟下肚,如同饮牛,发出畅快的声音:“哈——”
大幅度的动作引来诸多戏谑的目光,丫头爱面子,窘迫不已,瞪大了眼睛恨得牙痒痒,低声:“能不能斯文点,你当喝水呢?!”
我无所谓:“啧,我花的钱买的东西,爱怎么处理别人管得着吗。这叫‘可吃不可糟’。”
丫头无话可说。
“好了,今天的探秘游戏就到此为止,我先送你回去,然后还要去找莫清晓。”
丫头立刻警惕起来,极度不悦,站起来大声质问我:“又不用上学,孤男寡女,你找她干嘛?”
我敲敲她的小脑袋,“我找我女朋友,你管那么多干嘛!”
“呸!花心大萝卜,渣男,变态,死妹控!”
哎哎哎,前面三个就算了吧,最后一个是怎么乱入进来的???
然而对上她气愤难平的眼神,我咂咂嘴,没话说,服软了。
妹控?
我才是呢……
……………………
好歹哄走了小跟屁虫苏茉,回头就收到了小宁老师的电话。
“怎么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下次请你吃饭。”
“不必了,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的学生。”小宁老师冷冷淡淡,“对了,让你留的胡茬你留了没?”
她这么一问,我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在嘴边摸了一圈,扎手。从她上次说了这事,我就没剃过胡子。到后来就习惯了,也就彻底忘了。
莫清晓认为这样有损流羽形象,好几次下最后通牒,甚至扬言要揍我,我都没舍得刮掉。美其名曰“最近流行大叔风范”。
莫清晓冷笑,“大叔?我看是为了杜小洛留的吧。”
女人吃起醋来真是可怕,连随便一个细节问题都能编排成是破案关键。杜小洛什么的只是借口,其实我觉得她更可能是觉得自己男朋友老气沉沉的,实在跌面子。
“没啊,哪敢。话说,用不上的话,我能刮了吗?”我问宁安安。
“先留着吧,我也不希望能用到……”她没头没脑说了这句话,挂了电话。
……………………
说实在的,我今天心情很差,要不是为了不让苏茉看出来异样,我想我是很难保持长久的笑脸吧。
我才领悟到,笑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啊,尤其是在装笑的时候。
不知道明明满腹心事却整天嘻嘻哈哈的杜小洛到底是以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来面对我们的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更加抑郁了几分。
盯着宁安安发来的短信,不断上下滑动屏幕,就这样重复动作。明明是条不算长的信息,却前后反复看了几十遍。
我在犹豫,在纠结,在害怕。
很多时候,我喜欢把自己置于事件之外,这样能够不受困惑,理想的分析好每一步,从而选取最大收益的计划步骤。
可一旦涉及感性的事,就像杜小洛,这种能力便全然失效,无法理想分析自己的选择和做法到底是错的还是对的。这样到底是为了杜小洛好,还是在重复伤害她呢?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的是,现在我手上捏着的这条短信,能让我真正走进杜小洛的内心,能让我了触碰到那些独属于她、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旦涉足,很多东西就无法挽回了。
说实话,我并不愿意改变和杜小洛友好的现状,但我就是无法忍受那些不怀好意的非议和谣言。可是不了解她,根本无从下手帮助她。
好几次想要拨出那个号码,却又迟疑:这样真的好吗……
站在路边,我思虑纠结了很久很久,久到抽完了小半包的烟。
我不会抽烟,一边抽一边咳嗽。
原以为尼古丁能给我提供思路和答案,但实际上对我产生影响的只有无比呛人的烟焦油而已。
苦笑。
清洁工阿姨在我脚边扫走了好几个烟蒂,并且很不高兴地教训我不要随便丢垃圾,我才回过神来。
“喂,小伙子,不是我说,心情不好光靠抽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她不悦,随口抱怨了句。
一瞬之间,我却犹如醍醐灌顶——是啊,说的对,想要解决问题,没有实际行动是绝对不行的。除非你根本不想解决问题,只是一味逃避而已。
“谢谢您!”我振作起精神,犹如打了鸡血,向她道谢,把整包香烟和打火机都塞到她手里,便急急跑开了。
阿姨拿着扫帚和香烟,看着我的背影,一脸茫然。
……………………
找了条僻静的小巷,四下无人。我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终于拨通了短信里提供的那个电话号码。
嘟——嘟——
似是有亘古那么漫长的等待音,然后,手机轻轻震动,电话被人接通了。
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我颤抖着嘴唇,轻轻一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