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曦心神俱焚，这种绝望痛苦的心境在济州岛的那一年她就向上苍祈愿此生不要再受了。
可始终…老天爷不会成全所有人的愿望。
此刻，她在此站在诊断室外，亲眼目睹着凌夜北被推了进去。
一扇门、两扇门、三扇门…
这些门依次开启，依次关闭，凌晨曦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攥着陈十的衣领质问他，“小十，你老实告诉我，凌夜北的病到底有多严重？”
“少夫人，有林晚在，您不用担心。”
“放屁！陈十，如果不担心你守在这里干什么？如果不担心，你的额头上怎么有这么多汗？”
陈十嘴巴微张，眸子张开瞪着，他第一次听到少夫人爆粗口。
一直萌萌哒，到现在知性哒，何曾这样粗暴哒？
凌晨曦深呼吸，攥着陈十衣领的手继续用力，“小十，一五一十，你最好全部告诉我。”
陈十无奈，将一切都夹杂着80%的真相说了出来。
剩下的20%他仍然选择隐瞒，善意的隐瞒有时候是一种仁慈。
陈十没有将凌夜北的病情归咎于当年的暴风雪，而是多半归于了凌夜北和凌晨曦分别的那三年。
那三年，陈十不在凌夜北身边，不清楚细节倒也是情有可原。
饶是如此，凌晨曦还是陷入了自责中……
若不是担心她，若不是心系她，若不是她不听话躲着藏着不见她，他何至于伤神如此？何至于积劳成疾？
……
等待是煎熬的，不管是拥有多么权威的医生，无论是拥有多么顶级的硬件设施，等在门外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能做到完全宽心。
正如此刻的凌晨曦，也如此刻的陈十和陈十一。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
林晚率先走了出来，她最近的脸色一直不是特别好，苍白着脸，“少夫人，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妹妹，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夜少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再好的医生也没把握治好不听医嘱的病人，治病是需要医生和患者相互配合的，你觉得呢？”
凌晨曦咬唇，不停地点头。
她知道林晚这话算是说得很轻了，若是再直白一些，便直接是指认她是罪魁祸首。
“少夫人，接下来的日子，除了陪伴就是细心地护理，切记夜少的情绪必须控制好，不能大喜大悲。”
“知道了。谢谢您，林医生。”
林晚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你也别太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凌晨曦继续点头。
……
自从凌夜北回到病房，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凌晨曦亲手操办，她从不假手于人。
陈十和陈十一忽然就闲了下来，一个有了大把的时间陪伴娇妻，一个有了充足的自由狂追苏心糖。
第三日，凌夜北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还是深夜，凌晨曦就趴在他肉眼可及的沙发上，凌夜北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她蜷缩一团，还在那里。
那一刻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占了上峰，凌夜北的心湿湿的，像是漂浮在外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的方向。
他伸出手，虚虚地隔空描摹着凌晨曦的轮廓。
时间静静流淌，他终于弯了嘴角。
凌晨曦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一束视线直直锁住她，她猛然起身，满怀希望去看凌夜北，可…他还是闭着眼睛。
原来是…做梦啊！
凌晨曦给他擦洗，为他梳头，给他做饭。
凌夜北掀开眼帘，偷偷去看那个忙碌的身影，真是有种家的感觉，心田满满涨涨的。
真好！
凌晨曦做好早餐，一勺勺地喂给凌夜北，她说，“大叔，你要多吃一点才能早日康复，你看你都瘦了，林晚说是我害了你，我猜也是，所以你不要让我每日都活在自责和恐惧里，好吗？”
凌夜北放在里侧的手顿了顿，攸的握紧。
他终于睁开眼睛，不忍欺骗。
“丫头！”
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凌晨曦的勺子都掉进了粥里，她捧着凌夜北的脸，“大叔？你真的醒了吗？”
凌夜北眨了眨眼睛。
凌晨曦喜极而泣，冲出病房，呼叫林晚。
沈怀玉来了，“少夫人，林医生身体不适在办公室休息，有事找我就可以。”
凌晨曦点头，深呼吸好几次才一字一句地说，“沈医生，夜少醒了。”
沈怀玉憋着笑，他好想告诉凌晨曦昨夜他就发现凌夜北醒了怎么破？
算了，这是夫妻间的小情趣，他还是不要揭穿。
“少夫人，恭喜你们，我去看看。”
沈医生来到病房。
切脉的时候，凌夜北死死攥住沈怀玉的手，眼神犀利得不行。
沈怀玉有些…不明所以。
“沈医生，夜少恢复得如何？是不是没事了？”
“夜少既然醒了，那便是无…”
沈怀玉感觉到凌夜北在他手心写下的字：帮我留下她。
他立马改口：“咳咳，这只是第一仗，后面还有万里长征啊！”
凌晨曦急坏了，小脸垮了下来，“怎么了？”
沈怀玉吞吞吐吐，实在不知道编造什么理由了。
凌夜北继续抓着他的手，写：“哑”。
沈怀玉会意，“夜少暂时失语了。”
“什么叫暂时失语？”
“就是不能说话。”
“大叔哑了？”
“少夫人可以这么理解。”
“还能治吗？”
“我一直相信心情能在极大的程度上影响病情。”
凌晨曦点头，“我知道了。”
因为凌夜北醒来的而带来的欢喜很快被他不能开口说话的噩耗吹散了。
沈怀玉离开的时候心中腹议：若论腹黑，暗夜君王争当第一。
他给凌夜北做了简单检查，他实在是…恢复得不要太好。
果然，少夫人就是夜少的解药，只要有少夫人在，夜少万毒不侵。
……
凌晨曦洗了把脸，可眼睛还是红突突的，她挂着抹笑，不想让凌夜北看出端倪。
都说生病的人特别敏感，她怕凌夜北误会她嫌弃他了。
“大叔，我们来玩个游戏，我问问题，你用肢体语言来回答，好不好？”
凌夜北点头。
“那我们说清楚，我说话不能做动作，你做动作不能说话，谁都不能放规。”
凌夜北继续点头。
“今天中午喝财鱼汤好吗？”
凌夜北摇头。
“我就想让你喝财鱼汤，好不好嘛！？”
凌夜北…点头。
……
“你爱我吗？”
凌夜北点头。
“真的吗？”
凌夜北笑了笑，望着她的眼睛，郑重点头。